第57章(1 / 2)
隐匿道具在不久前就已经失效,阮泽不敢冒失,等到那些村民消失在密林之中后,才小心翼翼从藏身的大树后探出头,揉了揉脚踝,走到刚才他们所站的地方。
马灯烧得旺了些,让他能看得更清楚,之前被人群挡着,没注意到,原来这里是一个道场,顾婶丈夫脚下的位置就是阵法中央,此刻已经被血液侵染,鲜血顺着刻在地上的阵法痕迹流淌开。
残破的尸体让人不忍直视,阮泽观察着他脸上的符号,即便是其下已经见了筋骨,但它似乎一点影响没受,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他把手机拿到它旁边做对此,还真是和符箓上的如出一辙。
再一次证实,只要找到画这个符箓的人,他们就能得到关键线索。
只是现在……阮泽晃晃脑袋,止不住的困意上涌,他觉得自己再不睡,随时都可能猝死在这里。
收起手机,阮泽刚准备站起身,却被一只手猛地抓住手腕,他倏忽低头看去,正对上一双已经充血涣散的眼睛。
死了,又没完全死。
“顾婶丈夫”喉咙嘶哑,怒目圆瞪地看着他:“你不是这个村里的人,你进来干什么?”
质问与厌恶的语气,让阮泽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重新蹲回去,试探性地开口道:“你是谁?这里供奉的神明?”
没想到,“顾婶丈夫”居然桀桀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别提多难听了,阮泽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我是这里的山神。”
果然。
阮泽露出了然的神色,接着问:“那村民为什么这么对你?好像并不太敬重你?”
“顾婶丈夫”艰难地转动着已经有些僵硬的的瞳孔,看向被层层枝叶遮挡的夜空,阮泽从祂的表情中,竟然品出了落寞的意味,这是不是说明,那刻在祭台上的字,是出自祂之手?
寂静中,传来祂喜怒不定的回答——
“因为他们都忘了,是我庇护这个村子存活到现在,如果没有我,他们早就死了,我只是想他们多来陪陪我,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人来呢?”
阮泽心说这可不对吧,刚才不是来了一大波人吗,虽然不是以祭祀为由,但四舍五入也可以算是来看你了啊。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的。
“是不是因为你给他们下了诅咒……”
阮泽话还没说完,“顾婶丈夫”忽然剧烈抽搐起来,把他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彻底没了动静,任由他怎么拍打,都没有再醒过来的趋势。
线索断在这里,他叹气。
再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阮泽也踏上了下山的路。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实打实体会到了,湿滑的山路上长出地面的树根盘根交错,连带着割人的杂草也让他苦不堪言。
在林中捡了根粗树枝当拐杖,一手提马灯,一手杵拐杖,颤颤巍巍像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
在摔了第四个屁股蹲之后,阮泽终于走上了一段较为平坦的路,脸上有露水,他却不敢拿手去抹,因为手上全是泥,只能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此刻,他忽然想起了那不知在什么地方的容野舟。
“希望回去能碰到他,把身上弄干净点,难受死了。”
阮泽甩手,想把手上的稀泥甩出去,结果没想到甩到了脸上,“我靠。”
因为这一打岔,他就忘了脚下踩的什么路,一个重心不稳,又狠狠摔到了地上,好歹有软泥缓冲,屁股还不算特别疼。
只是这一摔,就把他的脾气摔出来了,坐在地上半天不起来,想着要不干脆直接就这么爬回去算了。
所以当容野舟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赌着气眼神恨恨,两颊气鼓鼓的模样看笑了对方,嘴边毫不掩饰的弧度,简直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
抓起一把泥扔到了对方衣服上,阮泽抬眼看他:“还不赶紧搭把手。”
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污泥,容野舟面露无奈,走过去背对着阮泽蹲了下去,那模样,像是打算背他?
阮泽震惊:“……这倒也不必。”而且背着人走这路更容易摔跤吧。
容野舟回头,笑着回答:“别担心,我走路很稳。”
这家伙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难道自己就这么浅显易懂?阮泽抓错重点,迷迷糊糊就趴到了他背上,直到视野猛然变高,才惊醒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
身下的脊背宽厚有力,带着不属于游戏世界的温暖,隐隐有些烫,阮泽直起身子,想要避免与这热源接触,但这不是他不想就能解决的事,紧箍着自己大腿的手掌,一样散发出惊人的热度,阮泽觉得,自己的脸应该也有这么烫吧。
明明只需要拒绝,只需要推开这个人,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却在他脑中一遍一遍的盘旋,时而飘忽,时而坚定,游离之间做不出决定。
要命了,阮泽。
他泄气似的软下身子,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容野舟,甚至还恶趣味地想,他一个快一百五十斤的人,背着走路需要多大的力气和毅力?只要等到对方累了,他就下来自己走,顺便嘲讽对方“不行”。
脑袋垂在容野舟的脖弯处,他听到对方沉稳的呼吸,还有近乎温柔的笑声,“你在笑我。”
“没有,”容野舟否定,“我在笑我自己,终于得偿所愿。”
阮泽闭上眼,“并没有,你高兴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