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这份渴望，乌利察觉到了么？（2 / 2）
是因为被傻瓜说教了一通，所以他现在也被傻瓜一样的想法同化了么？
但是，今天的他，好像比平常更高兴。
对未来，似乎多了那么点叫做希望的东西。
乌利，你说过，这个世界将在不远的将来毁灭，所以你要建造着小小的乐园，供人类度过这最后的黄昏。
可是，你也对我承认了你的失败。墙内的世界，也远远称不上乐园。
建立乐园，那是我想做也做不到的事情，无法相信爱与和平，无法相信人的善意的我，永远也做不到。
可是也许，也许有那么一种可能，这个少年，能替你达成心愿。
所以，在见到这个世界毁灭之前，我稍稍相信那名少年“拯救世界”的愚蠢理想，也是可以的吧？
特劳特盯着肯尼的侧脸，
“队长，你在想什么？”
肯尼仰头，
“没什么。”
“只是想，得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之后，我要用它来干什么好呢？”
他这样的人，就算是得到了力量，大概也会像是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用这股力量恶意地把这个世界搞得一团糟吧？
如果说得到那份力量就是他的毕生目标，那么达成目标之后，他又要做什么呢？
恐怕在瞬间的满意之后，又要不得不面临那份毫无意义的空虚吧？
还是说，那份寄予着乌利记忆的特殊力量，能把他彻头彻尾地改变，有如将魔鬼洗白成圣徒，将满手肮脏的罪人洗白成纯洁无暇的婴儿？
肯尼的心沉了沉，想起了廖沙的话。
他渴望被那股力量救赎，渴望人生出现什么不同。
这份渴望，乌利察觉到了么？
大概没有察觉到吧？
不然，怎么会什么反应都没有？
肯尼捏紧了拳头。
可是，乌利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么？
迟钝到，连身边人的想法都猜不出？
明明他知道，自己信奉的就是暴力。
如果乌利察觉了他要夺取始祖之力，如果乌利察觉了却还是故意不说……
那么，乌利就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那么乌利的目的就显而易见。
乌利为了保护懦弱无能的弟弟，故意吊着他的胃口，骗他兢兢业业为王族干脏活。
那也就可以推断，即使拥有那么强大力量的王，其实也只是个偏心溺爱弟弟的普通人罢了。
不是神，不是王，而是普通人。
那也就是说，那股力量，无法改变他作为人类的本质。
最终，他还是要面临自己空无一物而孤独的内心。
也许，在这昏暗无光的世界里，见识过那种力量的强大的他，不知不觉中，将这股力量捧上了神位，觉得只要拥有这种力量，什么都可以做到。
如果那只是错觉的话，自己一生的努力，就都成了笑话。
而最讽刺的是，是他最看重的老友乌利，故意这么做的。
这样想着，肯尼有一瞬间，甚至不想继续战斗下去了。
可是，多年来的执念还推着他，他还是不想相信，追求了一辈子的梦寐以求的力量，也许，只不过是他的白日梦。
他不愿醒来。
肯尼喃喃道，
“可是，我还是，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啊。”
虽然隐隐猜到了结局，可他不甘心，仿佛临死之前，还要用力睁大眼睛，为了看清带走自己生命的死神的面孔。
“队长？”
特劳特不确定的出声。
“我们回去吧。”
肯尼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身后，巨大的日轮缓缓地下沉，最后一丝光线也被收走的时候，夜晚悄然来临。
另一边，廖沙经历了几乎一夜的拷问，终于被允许返回调查兵团。
当然，是在宪兵的押解之下，。
同样遭到监视讯问的还有艾尔文，但是廖沙很清楚，艾尔文的性子，肯定也什么都不会说。
因为他们是调查兵团的上层，王都那边也不好贸然对他们用刑，所以他们能暂时回到住所。
廖沙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作为新任的调查兵团副团长，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属于“自己”的房间。
他点亮了蜡烛，坐在了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
果然，马车在大门口停下，奈尔押着艾尔文走了进来。
只不过周围没有宪兵们的监视。
廖沙看向这边的时候，奈尔也似有所觉，一抬头，就看见亮着微光的窗户关上了，还拉上了窗帘。
奈尔收回了目光，看向艾尔文，
“艾尔文，廖沙阿克曼成了匹克西斯的干儿子这件事，是在你的计划中么？”
作为宪兵团的师团长，奈尔也隐约知道，艾尔文跟匹克西斯大概是有私下的交情的。
只是，这种让自己的副团长认别人做便宜干爹的事情，艾尔文还是头一次干。
“不，这个我也没想到。”
艾尔文看向奈尔，
“话说，你似乎跟廖沙认识？”
“你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不一样，你们之前应该没见过吧？”
奈尔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见还是见过的。”
“4年前，我偶然看中了他的才能，想让他加入宪兵团，但是……最后坏事了……”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能见人的事情。
但是他时常会想，如果当时那些宪兵们没有把那个女孩骗去给那个老贵族那里，是不是廖沙就会答应进入宪兵团？
然而，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而且廖沙凭借一己之力，刚毕业就做到了小高层的职位。
真是应了那句，是金子哪里都发光的话。
艾尔文的眼神动了动。
之前他让利威尔调查关于廖沙的事情，但是都没什么收获。
他自己没去过地下都市，但是从利威尔的口中，以及上层的交谈中，也或多或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所有的肮脏和污秽聚集之处，在那里能活得好的，大概只有穷凶极恶之徒。
地下都市乱成那样，能找到见过廖沙的人就不错了。
大家都忙着谋生，没人有那个余力去关心别人的人生。
更别说一个小孩的事情，要知道地下都市可从来不缺死去的无名孩子。
疾病，凶杀，盗窃，人口贩卖，随随便便一个，就能轻易摧毁一个孩子。
可廖沙存活了下来，还养大了个妹妹，甚至可能还引发了奈尔的注意，差点进入宪兵团。
奈尔虽然人性格中庸求稳，可不是没有眼光和才能的人。
也许廖沙的人生，比他想象的最疯狂的还要曲折离奇。
等目前的危机解决，再问奈尔吧。
奈尔送艾尔文回到房间，
“这样就结束了，如果需要归还私人物品的话，请之后提出申请。”
奈尔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
“不，没有问题。”
“奈尔，能谈谈么？我有话要跟你说。”
奈尔说，
“我可不想跟你在这里回忆往事。”
“真冷淡啊，奈尔，我们不是当初约好了一起进入调查兵团的伙伴么？”
“可是你却选择了另一条路，在墙内结婚生子，组建家庭。”
奈尔点点头，
“但是，我不后悔。”
“相比之下，你还是选择了巨人，跟他们打交道，你很开心么？”
“要不是你那个新兵救了你，你现在一只胳膊已经伸到了世界的另一边去了哦？”
“虽然我觉得，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只要你继续进行你那壁外调查的话。”
艾尔文点亮了火柴，
“这个小小的墙内，正在进行一场变革。”
“这是希望还是绝望？”
“中央是否值得我们将未来交给他们？”
“谁来选择？选择什么？”
“你又会相信谁？”
奈尔有些一头雾水，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老友的性格。
他一定在计划着一些不平常的东西，而那东西，将会引起混乱和震动。
“艾尔文，你什么意思？”
“习以为常的，赌注罢了。”
艾尔文点燃了蜡烛，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情太过于重大，以至于说出去都可能给奈尔造成杀身之祸。
况且，奈尔的立场还不坚定，告诉他的话，被走漏了消息也说不定。
为了挽救调查兵团，他能付出一切。
奈尔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后面传来了艾尔文的声音，
“奈尔。”
“干嘛？”
“先说一句，我也喜欢过玛丽哦。”
奈尔眉头皱了皱，心里竟然有了某种醋意，
“我当然知道！”
话说艾尔文这话题也太过于跳跃了吧？
“忠于职守，并不能跟保护家庭画上等号哦，奈尔，记住我的话。”
另一边，利威尔他们行走在托洛斯特区的街道上，背后却忽然驶来一辆马车，将队伍中的两人带到了车上。
“阿尔……不对，艾伦和希斯特里亚，被绑架啦！”
萨夏大喊着。
对方以为他们掳走的是艾伦和希斯特里亚，实际上却是假扮的阿尔敏和让。
很快，在某处仓库中，阿尔敏和让被绑在了椅子上，面对面坐着。
那位胖大叔显然对阿尔敏很有兴趣，凑近了观察着阿尔敏的脸，
“喂，漂亮的小姑娘，嘿嘿……”
对面的让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能转过头，闭上眼睛，不去看阿尔敏被欺负得泪眼汪汪的表情。
上方的窗户上，三笠的身影一闪而过。
房顶上，除了三笠，还有利威尔和雷娜塔在等待着。
“已经确认了敌人的人数，萨夏他们也已经到位了。”
利威尔看向雷娜塔，
“你真的能开枪么？”
雷娜塔抱着枪趴在另一扇天窗上，背上还背着一杆枪，蹲下的时候，枪甚至比她的人都高上许多。
雷娜塔点了点头，
“交给我吧。”
利威尔叮嘱了一句，
“不是必要的的时候别开，不然枪声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他心里还是很担心的，毕竟雷娜塔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了。
把杀人这样的任务交给雷娜塔，他多少还是有些心理负担的。
然而，此时的雷娜塔，表现出来的是某种超过她年龄的成熟和淡然，认真的侧脸如果不仔细看，甚至和廖沙有些相似。
雷娜塔看见了利威尔眼睛里闪过的担忧，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无法完成任务，于是笑了笑，
“放心吧，我的枪法是哥哥手把手教的。”
“虽然很久没用了，但是手感还在。”
她凝视着枪上的花纹，
“而且跟大家比起来，我开枪比较没有心理负担。”
“应该说，我都比较习惯了。”
三笠和利威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些许诧异。
雷娜塔，和正常的小孩不太一样。
她跟廖沙，以前过的究竟是怎么一种生活？居然那么早就学会开枪了么？
利威尔压下心中的疑问，说，
“之后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我去艾伦那边。”
“制服他们之后，立刻跟我回合。”
三笠点点头，
“明白。”
仓库门被打开，秃头的利布斯商会会长走了进来，肥胖的身子颇有些趾高气扬的味道，
“真的是艾伦和克里斯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