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看海（2 / 2）
廖沙叹了口气，把茶杯推给她，
“别难过了。”
“作为巨人之力继承者的她，以后大概也会活在那些人的记忆里吧？”
“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就算她没被吃掉，也只有几年可活了。”
“而且，我想如果尤弥尔还活着，一定会希望你不要太想念她，而是多想自己的事情。”
“知道了外界的事情之后，希斯特里亚，你知道自己肩膀上的重任有多么沉重么？”
希斯特里亚说，
“我知道，敌人很强大，而我们，很弱小。”
“不知怎的，这个岛上的人们，就像是以前的我，以前的尤弥尔一样，是个只要存在，就被其他人仇恨的存在啊。”
“虽然知道我们的祖先有过残暴的历史，但是，我还是不认为，我们就该因此被消灭。”
“只是我自己手中，尚且没有权力，连管理帕拉迪岛这样的事情，都大部分要交给萨克雷来做。”
“真的有足够的时间留给我们么？我们真的会成功被世界接纳么？”
“延续了两千多年的仇恨，真的会被轻易地……消弭么？”
“我现在……有点迷茫。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但是似乎又不能在未来的战争中派上用场。”
“我现在，到底该干什么呢？做什么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呢？”
“我这个没用的女王，应该握有权力么？还是说，把一切交给有丰富经验的萨克雷，要更加稳妥些？是对这个岛最好的选择？”
希斯特里亚看向廖沙，
“廖沙，你是怎么觉得的呢？”
廖沙叹了口气，看着希斯特里亚，
“希斯特里亚，你是要放弃自己的独立思考，把选择的权力交给我么？”
“你没有意识到么？把权力交给别人，无论对这个别人而言，还是对你自己而言，其实都不好。”
“选对的话，一切都好。但是要是选错了的话，那我就犯下了难以弥补的错误，成为亲手葬送了帕拉迪岛的未来的罪人。而你，也会被人视作连决定都无法自己做，没有自己的思想的可悲的傀儡君主。”
“在你看来，萨克雷比你更懂怎么外交，怎么打倒敌人么？”
“要知道，我们现在，连国家这个概念都是第一次接触，萨克雷自己也同样没有出去过城墙，一样对外界世界一无所知。”
“艾尔文也是，我……也是如此。”
“你凭什么相信，别人就比你更加有能力，比你更加把这个小岛看作是第一重要的东西呢？在紧要的关头，不会出卖它呢？”
廖沙说，
“至于你，你有没有做好你的女王，能不能做好你的女王，我不知道，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的心会指引你的，只要你认真倾听，就会找到答案。”
“也许你期待我给出什么完美的答案，但是，最懂你的，往往是你自己。”
“如果只是想让我说出你想选择的那个选项，大可不必如此。其实在问出问题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自己心中的答案了。”
廖沙说完，站了起来，敬了个心脏礼，
“女王大人，我说完了，先走了。”
希斯特里亚坐在原地，面前的茶香袅袅，她忽然笑了下，
“还真是被看透了呢，我确实，想要退缩了啊。”
廖沙没说错，她想要的是肯定，或者否定，找个借口让自己心安理得地退出。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把决定权交给别人。
而她想到的，就是咨询廖沙的意见。
廖沙的答案，恰恰就意味着，他确实是自己心中可靠的人，选择也总是很正确。
最重要的是，廖沙没有被限定在自己固有的两个选项内，反而跳出来，要她独立思考，自己做决定。
这也是廖沙一直以来的看法，面对问题，不要逃避，做自己的决定，哪怕这决定被无数人质疑诟病，都不要放弃自己的信念。
她想做的事情，是保护这世界上的弱小，现在的她依旧是如此想的。
看来，不好好当个合格的女王是不行的了。至少要靠着她自己的力量，保护好自己的子民啊。
希斯特里亚起身，离开了房间。
【】【】【】
托洛斯特区不再听到巨锤击杀巨人的声音的时候，已经是初雪的时节。
积雪融化的时候，兵团宣布，玛利亚之墙在内的巨人已经全部被消灭了。
因此，在托洛斯特区被打破城墙大门的一年后，正是初春。
避难居民们陆续返回故乡，而这时，已经是超大型巨人打破希甘希纳区城墙的六年后。
调查兵团再次开启了壁外调查。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要前往的是位于南部的军港。
据艾伦的回忆，他的父亲就是在那里差点被马莱变成巨人，又被枭救下，并且继承了枭身上的进击的巨人，才能逃到墙内的。
在伽利略的回忆和阿尼的证词中，同样也出现了这个军港。
所以，尽管他们还没探索，但是他们已经基本确信，这个军港是真实存在的。
离开了城墙很长一段距离后，他们都没看到什么巨人。
岛内的巨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前方忽然出现了红色的信号弹，艾尔文大吼，
“全员警戒！”
然而到了面前，大家才发现只是一只小巨人。他静静的趴在土里，身后留下了长长的拖行的痕迹。
他看起来已经不会动了，孱弱的身体有些畸形，眼睛睁着，对外界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萨夏说，
“他是拖着那样的身体，朝着城墙爬过来的么？”
艾伦走上前去，用手抚摸着巨人的额头，
“他们是被流放到乐园的，我们的同胞。”
然后看向前方，
“走吧，应该快到了。”
廖沙走在最后面，跟其他人相比，他是最淡定的了。
阿尼是早就见怪不怪了，再加上因为身份特殊，就没来。
而廖沙对海也没什么执着。
这次出来，纯属散心的。
雷娜塔想要看海，但也想呆在哥哥身边。所以即使廖沙赶她，她也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他们终于看到了沙漠，泛着热气的细沙呛进喉咙里，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体验。
在沙漠的边缘，他们看到了一堵高高的，灰白色的高墙。
艾伦喃喃道，
“墙的后面，有的是……”
他知道问题的答案，是大海。
因为他曾经在父亲的记忆中见过，所以，心中非常笃定。
面前出现了一道斜斜的陡坡，陡坡旁边，是散落的巨大岩石。
艾尔文率先骑着马冲了上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他们来到了一处断崖处。
视线刚刚接触到那一片汪洋和海交接的地方的时候，艾尔文的眼睛不自觉地想要找到这片蔚蓝色水域的边缘。
然而他没有找到。
目力所及之处，海水无边无际，汪洋肆意，有点咸的海风吹在他脸上，耳边是层层叠叠的浪花声，海水波光粼粼，仿佛有无数光的碎片一下子扑了上来，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先看哪里才好。
对于在内陆土生土长的他们来说，这是即使在梦里，都想象不出来的奇景。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多少如此奇迹般的美景等着他们去发现？
连雷娜塔都一时间停住了呼吸。
“你们，不下来玩么？”
站在山崖上的其他人都还没看够，就看见从山崖下面走出了个人。
而他们甚至连下去的路都还没找到。
廖沙为了这次看海准备得齐全，全副的烧烤工具，加上泳衣泳裤，还有防晒伞和游泳圈等等。
当然，因为是技术兵团出品的，所以上面都印着相同的翅膀小人图案。
廖沙找了个隐蔽处换好衣服，赤着脚走进海里，果然在浅滩上发现了很多海胆，于是果断收集起来放在礁石上，用匕首打开就吃。
原生态，新鲜，好吃到流泪！
萨夏首先就按捺不住了，冲了过来，
“什么东西，给我也尝尝！”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到，见廖沙跟萨夏都吃得正香，也纷纷效仿。
104期的其他人走进海里，让海水冲刷着自己的小腿肚。
让俯下身，喝了口海水，
“好咸！”
阿尔敏找到了他命中的那个空海螺，而三笠则是被浪花吓了一跳，往后面退了一步。
只有艾伦，眼睛望着很远的地方，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阿尔敏高兴地说，
“喂，艾伦，你看，我说过吧，这是商人穷尽一生也用不完的巨大盐湖。”
“我说过吧？”
廖沙还在一边给大家伙当人肉开胆器，然而阿尔敏的话他也听见了。
廖沙腹诽，阿尔敏此时应该是兴奋过头了，毕竟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他第一次看到海。
但是对于继承了进击的巨人以及始祖之力的艾伦来说，透过枭的记忆，他不知道多少次站在这城墙上，然后把其他的艾尔迪亚人推下去。
要知道，巨人之力的继承者，甚至连前任记忆中，杀人的触感都能感觉到。
可以说是比什么vr眼镜都要真实的体验。
在艾伦通过记忆看到父亲，并且讲述那段历史给调查兵团的时候，其实阿尔敏应该明白，他，调查兵团，甚至整个帕拉迪岛，在掌握的情报上，都已经和艾伦有了隔阂。
艾伦的话里究竟是真是假，谁也无法证实。艾伦有没有对他们隐瞒什么，他们也无法知道。
那个叫做枭的人，有没有存在过，谁也不知道，只有艾伦自己知道。
现在艾伦尚且相信调查兵团，所以愿意情报共享。但归根结底，做决定的人是艾伦。只要他不想，就可以拒绝跟调查兵团分享巨人之力的秘密。
比如，在会议上，艾伦就隐瞒了王血和始祖巨人持有者接触能发动始祖之力的事情，就是因为他担心兵团会选择牺牲希斯特里亚。
就算别人察觉了，也无法证实。因为谁也不能拿希斯特里亚的命来赌。
将来等敌人入侵，多方势力轮番登上舞台的时候，还不知道兵团和艾伦要有多少矛盾呢。
即使是现在，兵团内部也是各怀鬼胎，谁也不服谁。至于艾尔迪亚这个民族，本身也分裂得很，甚至有称呼他们是恶魔的。
同胞之间，尚且不能团结，仇视至此。虽然现在看海了，但是只是把小范围吃鸡变成大范围吃鸡的表面战争而已。
艾伦抬起手，指向远方，
“如果把海那边的敌人全部杀掉了，我们是不是就能自由了呢？”
此时的他，已经看到了未来自己灭世的景象。
可惜，阿尔敏还对艾伦的感受一无所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感受到了某种，孤独的意味。
廖沙把吃完的海胆壳扔到了水里，
“想那么多干嘛？”
“来都来了，先好好玩个够吧！”
他开始拉伸活动身体，
“话说，你们想吃海鱼么？”
萨夏眼睛发亮，
“想想想！”
她看向海面，皱了皱眉头，
“可是，怎么抓到呢？”
廖沙笑了笑，
“交给我吧！”
然后快步走进海水里，猛地扎了进去。
海浪立刻把他的身影吞没了。
萨夏有点担心，往海里走了几步，却堪堪稳住身形，转头看向雷娜塔，
“雷娜塔，廖沙会游泳么？”
雷娜塔其实也有点担心，但是听见萨夏问，说，
“哥哥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们等着他吧。”
大家都换上衣服，进水中玩水了，韩吉和艾尔文却注意到一边的利威尔。
“利威尔，你怎么不和大家一起玩水呢？海水很好玩的。”
韩吉循循善诱。
利威尔皱了皱眉头，
“不要，脏死了。”
“而且，我不想弄湿我的脚，会沾上沙子的。到时候就不好洗了。”
韩吉提议，
“那不如找个阴凉地方躺着聊聊天？”
艾尔文也同意，不一会儿，老干部三人组就坐在了军港边缘台子上。
这里靠近海面，又有树荫遮蔽，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啊，好累啊，昨天做了一整天的巨人实验，好想睡觉～”
韩吉大剌剌地躺在了台子上。
旁边的艾尔文则把自己的脚泡在海水里，
“把脚泡在海水里真舒服，冰冰凉凉的，是吧，利威尔？”
利威尔死鱼眼，
“嗯，是，没错。”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三人中只有他的脚够不到水面的。
他用力地蹬了蹬腿，动作和力度都显示出他非常地不甘心。
然后……他还是没有碰到水面，而且成功地把自己的腿弄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