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歧路（1 / 2）
在那一瞬间，包括韩吉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怔愣的。
谁都没想到，他们的飞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混进了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手中还有枪。
而枪口对准的，正是整架飞机上至关重要，偏偏又只是个普通人的艾尔文。
枪声响起，艾尔文倒下，一切都如同戏剧一样，快得让人来不及思考。
萨夏的反应最快，距离艾尔文的位置也是最近的。她猛然扑向那个红发小女孩，把她手中的手枪夺走后才松了口气。
然而，额头上的汗滴显示出她的压力也很大。
“艾尔文团长！”
士兵们纷纷反应过来，冲上来就开始对那个开枪的女孩拳打脚踢，混乱中却有两个人挣扎着挤了进来，黄发的小男孩在一片嘈杂声中扑到女孩的身上，承受着来自愤怒的士兵们的拳打脚踢，一边哀求道，
“别打了，别打了！”
身形不算高大的少年也挡在了两人的面前，他穿着不合身的马莱军装，红眸白发的特征分外显眼，
“我们投降了！他们只是孩子！别打了！”
韩吉则跪在艾尔文身边，费力地想把他扶起来，可是托住那人后脑勺的时候，就有红白交杂的液体流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她的手忽然被握紧了，用力到她几乎疼痛得想要叫出来，艾尔文用最后的力气看向她，最后说道，
“韩吉，交给你了。”
韩吉实在是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她根本没准备好失去艾尔文。
为什么？飞机上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不长眼的子弹偏偏选中了艾尔文？
她前一刻还在庆幸艾尔文成功制止了两方的冲突，还在思考等散会之后好好跟艾尔文谈论自己的想法。
她从未觉得如此…………孤独。现在艾尔文死了，他身上的所有担子也随即转移到她身上了。
韩吉勉强微笑，然而眼角却已经渗出了泪光，
“艾尔文，你撑住啊，我找人去叫利威尔。”
从远处忽然传来了飞速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慌乱的呼喊，
“艾尔文？”
“他来了。”
韩吉低声对艾尔文说，然而艾尔文的眸光已经逐渐开始涣散。
众人纷纷给利威尔让出一条道路来，利威尔从人群缝隙中看到艾尔文垂在地上的手，心中一颤。
他也像是韩吉一样蹲在艾尔文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脑浆和鲜血已经流了一地，空气中散发着血腥的气味，伴随着拳头打在肉体上的沉闷的声音，以及受害者的惨叫声，头顶的白色灯光把艾尔文的脸打成惨白的颜色。
艾尔文的手指只是轻轻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回握，可只是一瞬间，那只手就从利威尔的手中垂落下来，手背沾上了刺目的红白的颜色。瞳孔已经涣散开来，可是依旧是睁着的。
韩吉用颤抖的指尖凑在艾尔文的鼻尖，然后缩了回去，低声说，
“他死了。”
利威尔却仍旧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看，他还能看清那人眼底不散的乌青，直到最后，艾尔文也没有睡个好觉。
现在他终于可以彻底安息了。
利威尔看向韩吉，
“那，韩吉你就是新的团长了。”
岛上的形势只会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复杂，如果艾尔文在的话也许还能好处理一点。可现在韩吉新官上任，墙内的人们会相信这个临时上任的新团长么？
为什么自己没有选择跟过来啊？
利威尔不敢说话，怕自己突然间的失态。
韩吉推了推眼镜，低下头，可镜片上却起了一层雾气，她不得不拿出眼镜布擦拭了下，然后再戴上，
“真是的，忽然把这么一一堆麻烦的工作丢给我。”
另一边，弗洛克带着士兵们把打得鼻青脸肿的三人拉过来，逼迫他们跪下，
“韩吉团长，就这么把他们三个扔下去可以么？”
“他们杀了艾尔文团长，死有余辜。”
韩吉的目光先落在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上，女孩虽然流着鼻血，却仍旧像是看着仇人一样看着她，大吼道，
“我们还没有输！”
“真正的艾尔迪亚人会将你们诅咒至死！”
萨夏把几张身份证件递了过来，
“他们好像是雷贝里欧收容区的人，女孩叫贾碧，男孩叫法尔科，另外那个更大点的叫……”
“果沙，果沙·布朗。”
韩吉盯着那个白发红眸的少年轻声说。
果沙原本垂头丧气地低着头，此时却睁大了眼睛看向她，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会从一个陌生女人的口中道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敌人。
“我们之前见过一次，在精神病院里，当时你还是植物人，你没有印象也很正常。”
“没想到再见面居然会在这种场合。”
伽利略看出来了点什么，说，
“那就把那个开枪的女孩丢下去，可以吧？一命换一命。虽然说这种小鬼的性命根本没办法跟艾尔文团长的相比。”
“她真的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留着也是祸害。”
“如果你们不忍心的话，就让我们处理掉。”
法尔科却挡在了贾碧的面前，
“不要！”
“贾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不知道那个人对你们那么重要！”
“我们已经投降了，不要把我们丢下去！如果你们真的很生气的话，就惩罚我好了！”
贾碧看向法尔科，像是在看着怪物，
“法尔科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对一群恶魔们求情？我才不稀罕他们的好意！”
伽利略说，
“这小鬼好吵！让他安静点。”
身后立刻有几名士兵过来，立刻把法尔科的嘴堵住，却放过了贾碧。
他看向地上的韩吉，用不多的耐心催促道，
“韩吉团长，下命令吧。或者，我们自行处置，你只需要点个头就行。”
利威尔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伸手合上了艾尔文的眼睛。
他不想说话，在地下街的那段生活经历让他性格中本能地带着嗜血的意味，而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一向是仿佛原始丛林的地下街上流行的正义，朴素，血腥又古老。
他本来应该同情这些小孩子的，可失去艾尔文后他已经太过悲痛，根本分不出别的同情给某个异国的恶童。
一部分的他觉得那个开枪的小女孩不该死，可另一部分的他，恨不得亲手宰了这个家伙。
可一切又都于事无补，即使把这三人都杀了，艾尔文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这里太吵了，我带艾尔文先走。”
利威尔扶起地上的艾尔文，让那副沉重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黏黏糊糊的液体顺着那人的脸颊流下来，滴在他的脖子里，仿佛是滚烫的。
利威尔背着艾尔文一步步离开，身后留下一连串的血迹。
韩吉叹了口气，
“就算把他们丢下去，又能改变什么呢？”
“先把他们关押起来，等到了岛上后再处置吧。”
伽利略怒极反笑，
“好好好，所以你们都这么胳膊肘朝外拐是吧？只要是孩子，就算杀人也可以被原谅，甚至都不用偿命。”
“他们杀死我们的人，用我们换他们的功勋他们的优厚待遇，还要说我们是恶魔。但如果他们被我们抓到，只要说自己是小孩，是被洗脑的，就可以脱罪。”
贾碧在一边还继续火上浇油，
“你们装什么可怜？不是你们跑到我们雷贝里欧收容区杀人放火的么？你们这些帕拉迪岛的叛乱分子！”
伽利略看向她，
“不是你们马莱先宣战的么？我们应战有什么不对？”
“不然你觉得我们会怎么办？乖乖站着等你们马莱打过来？”
贾碧说，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拒绝和解？马莱都给你们机会了，是你们不珍惜，还忘恩负义，破坏世界和平！”
伽利略说，
“马莱从我们帕拉迪岛拿走的东西还少么？你们把我们帕拉迪岛当成鹅一样拔毛，还不许鹅叫痛，还不许鹅反抗了？”
贾碧咬牙说，
“为了偿还你们的祖先们两千多年来欠下的罪孽，怎么付出奉献都是里所应当的吧？”
伽利略反驳道，
“难道你们的祖先就有多干净？他们从来没杀过人？你是雷贝里欧收容区的艾尔迪亚人吧？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很久之前，我们或许共享一个祖先，都是尤弥尔的子民嘛。”
韩吉说，
“可他们是被马莱洗脑了的，严格上说，他们也算是受害者……如果带回去好好教育的话，也许能感化他们。”
但她也看得出来，这番说辞显然不能说服在场的众人，
“还是把他们带到岛上，让希斯特里亚女王来决定生死吧，我们只是士兵，不是法官，无权判处她的死刑。”
伽利略冷笑一声，
“好吧，我也同意让希斯特里亚女王来做决定。”
“不过感化他们？”
伽利略极其轻蔑地看了贾碧一眼，
“按照韩吉你的说法，马莱给他们洗脑洗了至少十几年了，你觉得你几天就能把他们说服，让他们改变心意？”
“在他们被感化之前，我们还得好吃好喝腾出地方供着这些没良心的东西，想想就糟心。”
韩吉想说什么，却被伽利略打断了，
“韩吉团长，我知道你想劝我们，但是你还是别说话的好，我这人脾气不好，容易控制不住情绪。”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伽利略带着弗洛克他们走掉了，虽然还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好歹也算是服从了命令，没给韩吉什么难堪。
只是，因为对于贾碧的处置不同，双方在心里还是产生了裂痕，刚刚艾尔文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友爱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一边的萨夏没见过这种情况，看看离去的弗洛克等人，又看看韩吉，
“大家怎么就吵起来了？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让和阿尔敏看韩吉的状态不好，过来搀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