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对峙（1 / 1）

常之霖目前的修为境界只有四转，尽管丌气的高等性让他在面对同层次修士时有一定的小优势，但神识毕竟还没有经过淬神的强化，不足以外放来进行区域感知的操作。 匿形术也并非完全隐身，只是会自动加强自身与周遭环境的相似度，籍此来降低被无心的巡视者发现的可能性而已。 所以考虑到贾家上下不小的人口数量，他很谨慎地没有第一时间冲进那座祠堂，而是沿着墙根，缓缓地把自己藏在绿荫下，尽可能地避开了佣人家丁们的视野。 一个三个四个好森严的守备。 宽大的芭蕉叶下，常之霖仅仅露出半个脑袋，他已经找出了内院护卫中的修士数量和所在，足足有四名之多，不愧是春秋阁的合作者。 就算一旦发生正面冲突，常之霖有信心能快速处理掉这些堪堪一转的入门新手，但绝对不会无声无息，到时候引来更多的修士或者王三宝口中的那位壮汉就再难全身而退了。 在青铜面具的加持之下，他的身体速度和柔韧性都足够支持他做出一个个高难度动作。 任由来来往往的家丁们再细致，也不会想到有人能从那半条腿高的一排矮石墙后飞速蛄蛹过还不发出响声。 正是这般的小心和先前法术的作用，常之霖过关斩将，终于是在一名黝黑脸庞的小护卫目光转到他这边之前，用韩九棠给他的剑之剑鞘，悄无声息地抬开门关，呼的一跃闪身没入祠堂，还顺手关上了门，确保它和原来一模一样。 黑脸护卫打了个喷嚏，眼看上司没有注意到这边，撇撇嘴，将一口痰吐到贾府秀丽的小花丛中，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由于窗户都被刻意的封住，祠堂内唯一的光源就是摆放着众多灵位的供桌上的两根快要燃尽的蜡烛。 常之霖目测它们还能坚持至少半刻钟，到时候很可能就会有人来更换烛火，所以自己必须抓紧时间搜集到足够的信息。 祠堂主要的部分只有一张供桌，引动直觉的东西不是它，而是一间小侧房，里面陈设也很简单——一套桌椅，一张木床和一个衣柜。 常之霖之前并没听说过祠堂的侧房里还可以住人，不过考虑到自己失忆的现状，倒也没有多想，说不定只是某些地方的特色民俗。 侧房内书桌上有几本书，砚台里的墨水尚未干透，湿润的毛笔就搁置在一旁，看样子是有人刚刚在这里书写了什么东西，又匆匆地离开忙其他的事情。 而书写的内容，在桌子正中央一张普普通通的宣纸上，字迹只占据了半面篇幅。 在祠堂内？是贾峰写给谁的信吗常之霖摸摸下巴，确认面具还结结实实地戴在脸上。 但刚走进侧房，面部就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心中莫名地生起一种危机感，同时眼前浮现出一幅隐约的图景：柜子里突然冲出一个人影，套着指虎的右拳毫不犹豫地向着正在字迹的自己袭去，仅仅一击就将自己的一条胳膊打断。 是面具带来的战斗直觉提升！ 他心脏紧缩，全身的力气都汇集到了腰部和下肢，在一瞬间改变了原本的前进路线，强行扭转身体，下伏至半蹲的程度，朝预感中人影来的反方向移动了两三步远。 嘭！脆弱的木质柜门被蓄谋已久的偷袭者直接撞碎，但目标却出乎预料地突然躲开了一段距离，本该命中的拳头也理所当然地落空。 他一击不中，还未调整好姿势，眼前的潜入者已经拔出了一把剑，犹如银龙出渊，逼人的锋芒刹那间就杀到了他的胸口。

壮汉咬牙不闪不避，右拳迎着刺来的剑身全力砸下，强行改变了其轨迹，使得那足以致命的反击只是在他的腹部划出了一道不算深的伤口，鲜血立刻流出，但量很小。 第一波的交手，本应由暗处埋伏占据主动的壮汉反倒是落了下风。 常之霖知道这并不算自己的发挥，纯粹是面具效果帮了他一把。从刚才一拳的力度来判断，这位偷袭者应该是个武修，且有着很丰富的战斗经验，十有八九王三宝口中半夜到贾府的壮汉正是此人。 只是常之霖对关于武修的知识并不多，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修为水平。 你是什么人？壮汉问道，在黑暗中双方其实都看不太清彼此的面部特征，刚才惊险的一回合交锋也仅仅算是试探，还没到真正以命相搏的地步。 常之霖沉默不语，门外烛火的光摇曳，他慢慢用床上的被褥擦干净剑上沾染的血液。 他试图用这种挑衅的方式刺激壮汉，如果真能惹得对方上头，那接下来的战斗也能更轻松一点。 然而壮汉只是表面看起来狂野，眼见这潜入者不作声，倒也不生气，只是冷笑着占据了出门的唯一通路，把常之霖逼在侧房内再无退路。 这贾府毕竟是他的主场，只要常之霖不能迅速撤退，局面的优劣就自然分明了。 刚才那一拳你应该察觉不到才对，我很确定所有的气息都被隐蔽掉了。莫非是某种法宝，还是特殊的功法？他很谨慎地始终与常之霖保持在剑的攻击范围之外的距离。 你虽然用剑，但很是生涩，全靠着真气和体质才有了一点威胁。但这剑又不是随随便便能在大街上买到的低端货，要么你是个搞不懂自己优势的蠢货，要么看来你还有同伴，只是没一起罢了。 明明他只要大喊一声，祠堂外的护卫们就都能听到，可他却只是和常之霖在这逼仄黑暗的小侧房里周旋，好像还有什么顾忌似的。 李平青在哪？常之霖冷不丁问道——套话时候千万不能顺着别人的思路，要跳脱性地适时加以打断和拐话题，江少右之前是这样教过他的。 他已经死了。 谎言！ 常之霖能看见他左肩的不自觉抽动，那正是人对自己的话感到别扭的不自觉表现；而且经过面具加成的情绪感知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掩饰和犹豫。 不过只通过撒谎这一个行为，并不能确定对方是否知情——就算不知情，给出假话也是在说谎范围之内的。 如果能探知到疑惑之类的心情常之霖眯起眼睛，人的内心实在太过复杂，一瞬间就有可能产生截然相反的情绪，若想真正达到读心的效果，自己还需要进一步的成长 但是此刻门外恰有对话声传来。 虎爷来换蜡烛啊？是那个黑脸小子的腔调。换蜡烛的人来了，那也就意味着常之霖和壮汉同时反应过来，身体都朝一边闪避，尽可能的远离自己的原所在地。 下一秒，供桌上的两根蜡烛燃尽了最后的生命，爆出一团灯花，彻底熄灭了下去。 整个祠堂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