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割舍不下的执念（2 / 2）

苏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他，见他慢慢怔住了，有些病态的脸上爬出仓惶。

那是他，无论怎么回避，都不得不相信的真相。既然如此，那么，此时幻境已毁，残魂已经离开。手里剩下的魂魄，已经残缺不全了。

他的夙愿像被判了死刑一样，彻底无望。挚爱的人，永无可能回到自己身边。

苏安将颜疏与姚桦，以及青霄阁过去的种种，全都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些，都是姚桦告诉我的，你难道连这都不信吗？”

颜疏垂着头，兜帽遮住了脸上的表情。他沉默良久，整个人像僵硬的木偶，没有任何反应。

苏安咬了咬牙，狠下心来继续道：“你想复活姚桦，是因为你一直把自己锁在过往的回忆里，你坚信，她一直很爱你。但是，在她看到你这些年为了复活她，不择手段地残害无辜者后，难道还能保持对你的初心吗？”

“你一味地想要复活她，可曾想过，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爱你同你爱她一样深的姚桦了？她不再是你回忆中的模样，停留在过去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现在这副模样，如何面对复活后的她？确切地说，她也永无被你复活的可能了。”

听着这些话，颜疏的手抓进皮肉之中。

他努力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为了把碎裂的曾经拼凑完好，为了再见一眼那个人……可纵使他再怎么自我欺骗、粉饰沉痛的现实，也都无济于事了……

他失去了深爱的人……连同她对他的爱，一并消逝于千疮百孔的岁月里……

言至此，苏安看到眼前黑衣男人肩膀耸动起来。清晰的呜咽声出现在地下室，浓重的悲恸弥漫进空气里。

颜疏从始至终对姚桦的执着，苏安是看在眼里的。当这样一个人，刻进骨子里的感情和执念出现裂痕后，就像风暴里苟延残喘的枯叶，随时会被风雪击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颜疏抬头看苏安，哽咽道：“阿姚……她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苏安看了他一眼，感觉有些刺痛，别过脸去。他此时的模样，像是被埋葬在沉重阴霾里的人，将死之时，乞求最后一句安慰。

苏安沉吟了一会，道：“姚桦说，她希望你放手，放了她，并且永远不要再伤害别人。”

那一句“如果有下辈子，不要遇见我”，终究没有说出口。

地下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过了很久，颜疏带着哭腔轻笑了一声，自语道：“……好，好，我放你走……我放你走……”说着，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通往地上的阶梯处。

苏安听到他拾级而上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里，混杂了画卷被扯落撕碎的声音，一阵刺啦声和东西掉落的动静过去，地下室重新陷入了寂静。

苏安看着颜疏离开的方向，感觉手脚冰凉，心底分外沉重。

这时，落辰回头对苏安道：“走吧，我们上去。”

苏安应了声，跟着落辰，走上了台阶。

狭长的台阶上掉落了很多画卷，她怕被绊到，走得小心翼翼。

看着走在前面的落辰，她突然有一阵恍惚，下意识地伸出手，悄悄揪住了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