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六相(1 / 2)
浮生若梦,相忘江湖。
一切拂去,只留下那一尊精美的紫檀木匣。
这剑匣长及四尺,宽及一尺三寸,厚有五寸,通体由整棵紫檀中段雕镂而成,其八角镶金,周身雕花祥云龙纹,以沉香木焚香熏陶十年,已是美到巅毫。
“少年人,当年老夫欠了一个偌大人情,那人便托我为他铸造一柄剑,老夫问他要何样的剑式,他便留下那六句话,留诺三十年后来取。”
老者竖托剑匣,娓娓道来,漫漫回忆,三十年转瞬而过。
他悄然望向那墨衣男子,手上猛然变化,剑匣倒拍入地,瞬间剑匣外壳从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同时入地,露出了匣中真象:
整座剑匣内里完全中空,六道吞口、六道剑鞘扇形排开,四十八道环锁紧扣,链接四道精钢铁索,支撑四道紫檀外壳——这竟是一座机关剑匣!
郭嘉目光紧盯那座剑匣,平静面容终于变色。
那剑匣之中六道剑鞘,只有一道未空,存封了一柄剑。
“老夫悟了十年,终于悟出他的意思,再用五年光景,取极北寒铁、秦土齐铜、南疆铁木,再配上这楚地云梦大泽千年之水,熔铸了古之名剑‘吴钩’,方才铸成了这柄‘六相’。”
老者呆呆地望着这座巧夺天工的剑匣,目光里尽是痴意,如同……这剑匣上寄存着不能忘却的东西一般。
“这尊紫檀沉香剑匣原是老夫的师祖‘鬼斧神工’公输悲韶所制,本是为了封剑锁人,奈何天不予,人不得,临了落得凄凉。”
“伧啷!”
长剑离鞘,光华尽敛。老者手捧长剑,嘴角不经意划过一道悲色,望着这剑,猛地笑出声了。
郭嘉望着那剑、那人,眼里尽是不忍。
知己一别三十载,相知、相守、终了相忘江湖,可这世间又有谁能胜得了天道?尘世缘分,纵使机关算尽,又哪里能多得一分。
“少年人……”
老者反手将剑入鞘,四道紫檀外壳复合为一,浑然天成。
“你我遇见本是缘,替老夫做一件事,这剑、这匣,便都赠予你了。”
“前辈?”
郭嘉再度变色,双手握着那老者所交之物拱手而拜:“既是他人之物,三十年期满自当缘至,何况晚辈承受不起如此重礼,还请收回。”
那老者听了这言语,仿佛想起了什么,沉默了下去。
郭嘉心思百转,突然明白,约定那人……恐怕已不在人世了罢?不然,以这老者心性,又如何会将这般重要之物信手转赠陌路之人?
却见老者沉默了半晌,突然冲他说道:“你,可是随那陆家少年来取‘儒心剑’的?”
“不错。”郭嘉点点头。
老者一指他,道:“将那物拆开。”
郭嘉看着手中修长包裹,心中已然有数,将头尾两道丝绦解开,便见这布袋之内藏着一柄连鞘长剑。
此剑大巧不工,剑柄、剑鞘以百年黑檀木雕成,光滑如绸,剑镡上刻着一个小小“儒”字。
正是儒心剑!
郭嘉只看一眼,便知是儒心无误,却不知老者此举何意,抬头望去。老者知他心有疑惑,淡淡道:“当初陆褒、陆稠兄弟二人前来求剑,以‘儒心’为名,时休庄主便知其意,便定下了‘比剑取剑’的规矩,要陆家后人中最出类拔萃者来山庄取剑。”
郭嘉点头,已明白几分,“儒心”之意,便是陆褒、陆稠两位陆家先人知陆家脉络广大,将来恐有兄弟阋墙之祸、祸国殃民之辈,特地求取此剑,以告之陆家子弟,谨记“儒之本心”,方是世代习儒的意义所在。
“可这剑,终究不易铸成,尚不能开锋成剑。”
老者将那剑匣抱起,往郭嘉走过来:“这剑,需陆家子弟的血方能开锋,老夫便是要你执此剑去将那陆允伤了,这剑方才算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