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1 / 2)
“将军人呢?”
守夜小兵一脸疲惫的往屋顶上指,滇穹抬头,只见景启托着腮端坐着五脊六兽中间,乍一看像是个镇宅护院的石狮子。
小兵打了个哈欠道“将军在屋顶上坐了一晚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不回来,怎么这么倔之类的话。”
滇穹爬上了屋顶,他顺着景启的目光看去,远远的能看见竖沙的城门,空中有些冷,瓦砖上落了一层雾霜,他脚下滑了一下,惊动了那头辟邪的石狮子。
“他还没回来。”景启的声音沉闷沙哑,他托腮看着远处缓缓打开的城门,目光在城门下过往的行人身上来回巡睃“我还让厨房做了他爱吃的发糕。”
景启怀里放着一大盘发糕,卖相相当诱人,奇怪的是滇穹非但没有嗅到发糕的香甜,反而闻到了一股怨女哀妇之气。
“将军,喜服送来了,天可汗也送了许多礼。”
景启哦了一声,两眼直了一样紧盯着城门口,滇穹忍住了想要踹出去的脚,喊道“将军!”
石狮子一哆嗦“喊什么!我聋了吗!”
滇穹道“喜服得试,天可汗的东西得收,您不去,谁试衣服,谁谢恩?”
景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替我去就行了,反正你这辈子又娶不着媳妇,穿喜服过过瘾好了。”
滇穹真真是看不惯他这幅兵痞子的油滑模样,恨不得将人一脚从屋顶上踹下去!
他气急败坏的解释“属下是立誓战事不平不成家,不是娶不着!”
“有区别吗?”景启托着腮闷声道“这天下战事几时消停过,你这辈子....算了,反正滇老将军还健在,不至于非要你来传宗接代。”
“我爹都六十了。”滇穹比划了一下,下方是个大池子,就算是踹的景启滚了下去也不至于摔坏脑子。
“而且,我一定会娶妻的!”
滇穹铿锵有力道“我要为大晟朝添兵加将,只要有滇家在,边关永世太平!”
无奈的是那石狮子耳聋,抱着发糕闷声道“你查的册子不会有误吧?我怎么感觉南箕已经不在竖沙了呢?”
滇穹的忠肝义胆晾在一边,被瓦上白霜冻得冰凉“我亲自去城门口查的,绝不会有误,二公子若想瞒过所有人离开竖沙怕是得翻墙出去!将军您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我会”
景启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纵身从屋顶跳了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去查查,看他是不是翻墙跑了!”
滇穹剩下话随风远去,倔强中透着透着单薄的可怜“娶媳妇的。”
景启这一跑彻底没了影,滇穹只好托词说他身体不适,替他收了天可汗送来的礼,至于喜服也只能滇穹来帮他试,因为只有滇穹与他身形相似。
“还没穿好吗?”
滇穹被小厮绕的头晕,头一次觉得穿衣服也是个体力活。
“快了快了!”小厮在旁点头,但转了转去仍是没穿好衣服,滇穹真心觉得这小厮忒笨了些,不是革带带歪了,就是内襟没穿好,他不嫌累在这穿穿脱脱,滇穹倒是站的腰疼。
“我自己来!”
滇穹将人推开,这一动手立刻察觉不对,他一把攥住对方的手,目光瞬间警惕起来“你到底是何人!”
此人手腕纤细,指尖更是嫩如白玉,光看手便知不是伺候人的小厮。
小厮抬眸,冲他眨了眨眼睛“您弄疼我了,副将大人。”
滇穹一眼就认出了他来“是你!”
“副将大人好眼力。”柳长青整个人被他提着,只能勉强脚尖沾地,他叹道“虽然对你来说很方便,但这姿势真的挺累人的,咱们还是换换吧!”
虽然没说错,但滇穹怎么咂巴都觉得这话不是味,他松开了柳长青,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怎么潜入太子府的!又什么企图!”
柳长青活动着手腕,月色腕骨上腾出一圈红晕来,他皮肤较白,平日磕着碰着就会淤青好几天消不下去,滇穹这一把攥的那么用力,这痕迹一时半刻是消不下去了。
“副将大人这是拿我当贼了?”柳长青伤心道“怎么说我与您也算有着救命之恩,您如此揣测,真真是伤了我的心。”
提起这事滇穹就觉得脸上烧得慌,他一七尺男儿竟被一孩子给救了,传出去可真够没脸的。
柳长青帮他整理喜服的袖子,不知是滇穹过高还是别的原因,他站的有些近,呼吸更是近在咫尺,滇穹突然有种身在炎夏的燥热感,背后似乎出了汗,热热的,有些瘙痒。
柳长青突然抬眸“大人怎么了?”
滇穹清了清嗓了,将腰板挺得笔直“这料子不舒服。”
柳长青哦了一声,又往前走了一步“大人哪儿不舒服?”
太近了,滇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世家公子常用的名贵香料,而是阳光落在竹林中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带着一丝甘甜....
“大人?”
滇穹晕乎乎的转眸,看到了柳长青那稚气未退的脸暇,一股罪恶感陡然从心中生出,他绕过柳长青,将屋内所有的窗户一一打开来,风涌入屋内,将他的热吹散不少。
“大人您怎么了?”
“站住!”滇穹如临大敌,往后指去“你....你站墙角去!”
柳长青没有动,滇穹装腔作势的拔了刀,一脸的威严正色“快点!”
“大人这是怀疑我心怀不轨,要搜身吗?”柳长青轻叹一声,解掉了革带“只要能让大人放心,怎么搜都行。”
也不知他穿的是什么料子,不过随手一拉就滑落了肩头。
“你你你你要干嘛!”滇穹血气上头,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去,柳长青已经将衣衫褪了一半,滇穹的九环雁翅刀发出了叮当的慌乱声,他扒拉着窗子,一副要跳窗而逃的样子。
滇穹眼睛看向别处,脸红的那叫一个喜庆“穿上穿上!谁要搜你的身!再不穿我就...我就喊人把你丢出去!”
“大人。”
“你不信是吧!来人!来人!”
滇穹当真喊出了声,可问题是他喊得卖力,但却没一个人进来,柳长青在他身后叹气“大人,我刚忘了提醒你,萧王离开时可是带了人走的,说是要查一桩人口失踪案,现如今府里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
见他不听劝,柳长青只好哄他“大人只管放心,我再是大胆也不敢对您下手,调戏副将可是死罪。”
滇穹这才放弃跳窗离开的念头,刚转身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家将军的真正身份?”
柳长青亮出了袖中的令牌,轻笑道“我是厦国太子的幕僚,太子与萧王甚是亲密,我知道萧王的身份也不为过吧?”
滇穹的刀还是没有放下,直直的举着,似乎在阻止柳长青靠近自己,他问“那你来太子府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大人。”柳长青勾唇道“大人城楼杀敌,英姿神武,在下见之难忘,今儿特意来看大人。”
滇穹“看我做什么?”
这人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着几分纠缠不清的暧昧,弄得滇穹真想转身就跑,一刻也不愿跟他呆在一起。
柳长青叹了一声,似乎对滇穹的迟钝有些无奈“自然是..解,相,思。”
九环雁翅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滇穹上前捞起,抱媳妇似的抱在怀中,也不怕刀刃伤了手,他斥道“胡说八道!你我皆是男子!怎能有这种悖常理的念头,你...你还小,这种事情你不懂!以后休要再提了!”
柳长青像是抓了老鼠的猫,净如琉璃的眸中藏着浓厚的兴趣“小这个字可不是乱说的,再者,你怎么知道有些事我会不懂呢?大朗。”
一声大朗激的滇穹冷汗直冒,抱着刀往门口退去“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严重性,为了你自己,这种话万不可再说了!”
不等柳长青说话,滇穹一脚踏出了门槛,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喊道“谁叫我?来了来了!”
滇穹领兵作战十几年,进攻凶猛,后退有序,从未像今天这样跑的狼狈,甚至崴了脚,险些抱刀自刎。
景启回来时滇穹也化作了石狮子,抱着刀蹲在水边,乖巧尽职的镇宅安家。
“柳长青呢?”景启没精打采的趴在桥上,他见滇穹神游未归,便抬手扔了一颗石子下去,水花四溅,带着腥气的池水溅了滇穹一脸。
景启问“柳长青在哪?厦国太子送我的东西又在哪?”
滇穹抹了脸上的水,疑惑道“谁是柳长青?”
“厦国太子的幕僚,”
“他来过了。”被那一声大朗烫红了耳朵的滇穹突然一愣“他是来送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