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1 / 2)
太阳一落,边关就冷的砭骨,站岗的将士一人灌了一口烈酒,毕竟谁也不是铁打的身子,哪能抵的了这霸道的寒气。
景启蹲在帐子外,脸暇冻得早就没了知觉,鼻子被风吹的泛红,鼻涕汪汪直流,他吸了吸鼻涕,可怜巴巴的抱着膝盖,像极了被主人赶出家门的小狗。
帐内映着炭火温暖的光芒,羊肉汤的浓香从帐内飘出,诱的他眼红饥肠,军帐不厚,他伸手一摸就能感受到帐内的温暖,但他愣是只敢拿眼瞧,脚下像是钉了铁钉,对那温暖迈不出半步。
这个时候景启就很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给南箕另支帐子。
帐内身影微微一动,景启心弦陡然一提,惊弓之鸟般一头钻进了草垛子里,
身影晃动一下又坐了下去,景启长舒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意外的发现草垛子是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
要不今晚就睡在这儿?
帐子里飘出一声轻唤“安阳暮寒。”
已经躺下的人瞬间坐直起来,竖着耳朵细听着帐子里传出的动静。
南箕甚少正经的唤他本名,这一声虽轻,但却惊的他心里发慌。
见无人应答,帐内里气氛突然冷了下来,似腊月过冰而来的风,透出阴冷冷的寒意,刺的景启一激灵,骨头缝里都打着颤。
南箕说“滚进来!”
安阳暮寒可不敢托大,顶着一头的草渣子麻溜的滚了进去。
一进帐子,温暖扑面而来,瞬间包裹着景启,迅速化去他身上的寒意,南箕正在看沙盘,眉间若有所思,他没有看景启,也不说话,权当不知道进来了一个大活人,景启杵在那也没敢说话,帐子里一时间静的厉害。
不知道是炭填的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景启站了一会觉得热,整个背汗津津的,里衣紧贴在肉上,潮乎乎的不是很舒服。
这么站着跟酷刑没什么两样,景启正想说话缓和一下气氛时,他的肚子倒是抢先一步,在这静谧的帐子里叫的那是一个响亮。
南箕似乎这才发现帐子里多了个人,他离开沙盘,端起碗来走了过去,羊汤一直在火上煨着,熬得浓白入味,一打开锅盖,帐中香味立刻浓郁了起来,景启深吸一口诱人的浓香,肚子更是闹腾的不受控制。
南箕盛了两碗汤,将其中一碗递给了景启,景启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嗡声道了谢,南箕没有说话,景启饿的厉害,就着烤饼囫囵吃了两大碗,待他吃的满足后才发现南箕早就搁了碗,正坐在那看着他。
“说说吧!”火光映在南箕脸上,却怎么也暖不了他眼角的寒霜,南箕说“你跟那苏韫玉到底怎么回事?”
“苏是他母亲的姓,他父亲姓楮,本名是楮韫玉。”
景启这会子才觉得撑,整个肚子圆滚滚的挺着,他躺在藤椅上,肚子胀的有些行动不便,他一边老实交代,一边在心中嘀咕南箕阴险。
难怪会任由他吃,吃饱了才逃不了。
“有一年我回宫参加年宴,与他碰巧相识。”
“萧王殿下好啊!”苏韫玉穿着冬青色的宽袖,披着一件雪狐裘衣,十三岁的稚嫩年纪,却俊的在人群里发着光,像一个修成正果的小狐狸精。
他笑时双眸如弯月,眼尾透着几分算计和坏,无奈与他生的实在是好看,即便带着算计和锋芒也叫人心里头喜欢的紧。
景启看着他,脑子里蹦出了两个字。
危险!
景启欲走开,但苏韫玉却上前一步,那廊子有些窄,他这么一走,把路堵得结结实实。
“你,走开!”
景启虽然比他小两岁,但生的健壮,两人同站,景启比他还高出一头来,他从气势上将人压制。
那狐狸却不怕,眸中依旧含着笑,月光落在他身上,他看起来像一枝伸入廊中的白梅,虽然不是绚丽多姿,却清隽魅惑,让人挪不开目光。
景启自小在营中呆着,见得都是奇形怪状的尸体和一些虎背熊腰的大汉,虽然山丹生的也好看,但跟眼前这个人比就逊色的多。
“这廊子偏僻,通向之处是御兽司,今儿过节,小太监们怕是会偷奸耍滑不会老实当值,您再往前走可就危险了。”
苏韫玉借着月光看他,景启穿的是前几年的料子,盔甲上也有缝补的痕迹,那双手生着老茧,手背上还有未掉的血痂。
苏韫玉的声音柔的像是荡在水中的花瓣,关切之意真诚无比,某一瞬间,景启生了错觉,觉得这位不是生人,该是他的嫡亲哥哥。
“殿下为何迷路至此?”苏韫玉问“为你引路的小太监呢?”
“跑了。”景启无所谓道“嬷嬷发冬糕,他嘴馋,找了由头跑了,临走前说这条路通往宴席。”
“您被耍了。”苏韫玉笑道“殿下也是皇子,被一个奴才戏弄,心里不委屈吗?”
景启从中嗅到了阴谋,瞬间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我文不成武不就,能对您做什么呢?”苏韫玉也是要去宴席的,他伸手示意景启跟他走,景启没有犹豫,抬脚便跟上了。
就他这病怏怏的体格,自己还能怕他怎么着?他要是敢打歪主意,自己就一拳打掉他的牙。
“我与殿下一般无二,虽然活的憋屈,但我可不想一辈子浑噩,总有一天,我要从我老爹那得到属于我的一切。”
宴席的彩灯就在眼前,两人也能听到有细碎的人语声从灌木林中传来,但苏韫玉却脚下一顿,整个人匿在树影中,景启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眸中已没了笑意,还隐隐闪着让人发怵的幽光。
景启看着他,突然想到了在边关遇到的偷粮野兽,那目光透着饥饿和贪婪。
“殿下是正统,本该万受瞩目,活在金光玉泽中,但如今这般又算什么?”
苏韫玉的声音依旧柔在空中,但目光却凶狠至极,这场景诡异悚然,让景启背后寒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