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1 / 2)
“十四爷,这位公子是.....”
红豆心里隐约有些答案,但还是不死心的开了口,他当初见过十四爷对叶阳公子有多好,现在心里就有多震惊。
景启一手扇扇,一手顺势将人搂着,对瞳孔震惊的红豆笑着说“关你屁事,小孩子乱打听什么!”
“........”
不说就不说,怎地还挨顿骂!
轿里传来一声轻咳,红豆对景启笑了笑,转身回到了轿子旁边,从轿子里请出个人来,那人手持佛珠,素袍玉冠,目光这么轻轻一扫过来,与生俱来的亲王威严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方才还鼻孔朝天的嘚瑟王爷,这会子松了手,腰挺直,一脸乖仔样。
萧王站军姿似的站着,眼瞧着乖得讨人喜欢“哥。”
靖王捻着佛珠,目光淡淡的扫过那奢靡俗气的金马车,又在玉宸身上落了眸,就这一眼便使得玉宸哆嗦了起来,眼睛颤着落下,紧盯着自己的鞋尖。
靖王生的一点都不骇人,活佛一样平静和蔼,只是当他不开口也不笑时,他眸色便会深沉的令人不敢直视,亲王那高高在上的压迫感也在无形中压得人抬不起来。
不是所有佛都让人觉得亲和,靖王这尊便是肃穆的令人无法直视。
玉宸在胆颤中似乎听到了靖王在笑,那种漫不经心,带着些许鼻音轻蔑的笑像是一记耳光,打的他头脑发麻,四肢发冷,当下有些站不住。
皇都城有的是看不起小倌的人,但没有哪个能让他放在心上,他虽是被迫入了南巷子,但自认凭本事吃饭,不觉自己低贱与他人,那些个异样目光和污言秽语半点进不了他的心,更伤不了他自抬身价的体面。
唯有靖王这一声笑,让他心里发酸,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哥!”
景启笑着迎了过去,靖王中风刚好,走路时身形生硬,步子极缓,像个腿脚不灵便的耄耋老人,然而靖王却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扶着红豆的胳膊,一步步挪上了台阶。
景启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对玉宸道“你先回房去吧!我同九哥说会话。”
正要跨过门槛的靖王微微一怔,转眸来看了两人一眼,虽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却压得玉宸连话都不敢说,闷声点了头。
玉宸听着景启几步上了台阶,又听靖王衣袖甩开景启的手,两人脚步声渐远,他听到靖王同景启说话的声音。
靖王的声音有些不悦“又是从南巷子带出来的?十四你到底在搞什么?是气气叶阳小子,还是真分了?”
景启闷声叹气“真分了。”
“骗鬼呢!”靖王似乎冷笑了一声“你会舍得不要他?”
景启嘟囔着说了句什么,随后脚步声渐远,两人说了什么他再也听不到了。
玉宸抹了把额间的滚汗,抬头之时眼前有些发黑,只觉自儿怕是受了些暑气,正当他想回府时后背突地一凉,像是被毒蝎蜇了一般冷的发疼。
玉宸想回头看,但脚下却本能的向萧王府的大门冲去。
不能回头!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他刚踩到台阶,身后呼啦一声传来了铁链碰撞的声音,那东西蛇一样冷冰冰的缠上他的脖子,倏地收紧,一股强力勒着他往后去,玉宸摔在那人脚下,看到了他鞋面上干涸的血迹。
是他!
玉宸被勒的眼前发黑,瞳孔充斥着血丝,他抠着勒在脖子上的东西,想用蛮力扯下来,但那东西越勒越紧,像是要将他脖子生生勒断一样。
“你....敢.....王爷...不...会....放..过...你”
他被勒的哈不出音来,断断续续,声若蚊蝇。
而那人竟然听得一字不差,虽是隔着垂纱,但玉宸仍能感受到他眸中的阴鸷。
“他不会放过我?”
那人笑了,沾着血迹的鞋子挑起玉宸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睨看着他“我也不会放过他,我们俩注定了不死不休,生同床,死同穴,谁也别想落下谁,至于你”
玉宸被勒的快要昏厥过去,眼前慢慢晕染了一层绝望的黑雾,隐隐约约瞧见了他指尖露出一点寒白,像拿了个匕首,在阳光下反射着砭骨的寒光。
“不过是他偷腥的一条小鱼,虽然对我们造不成威胁,但却让我很不开心。”
双手无力的从铁链上滑落,摔落在那被鲜血污浊的鞋面上,他腕骨白皙,像脂玉雕琢,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皓洁。
鞋尖有些嫌弃的挑拨过去,白皙落地,沾了一层尘灰。
双锋挝勒着脖子将昏了的人甩进了小巷,南箕眯着眼睛看了看那庸俗奢靡的金马车,冷漠道“拖回去,晒成鱼干。”
躲在阴影里的人应了一声,玉宸被拖进阴影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后天就是万寿节了,礼备好了吗?”
靖王中风刚好不易多走动,应当修养才是,但他说成日在府里坐的难受,执意要在景启园子里转转,两人商量完叶永欢的事后,话题忽的一转,转到了景启身上。
景启替靖王撩开了挡路斜枝,老老实实应了一声早备下了。
“这次的寿宴与不同以往。”靖王走的有些喘,他站在台阶下匀了气,被红豆扶着挪上了阶“附属小国和番国的使者都来了,明着说是庆祝皇上大寿,暗着是来打探咱们大晟朝的实力,顺带瞧瞧咱的小皇帝同先帝相比是胜还是不及。”
水榭的紫藤萝花已经完全败了,不少豆荚坠在藤蔓之间,半隐半现,青翠的可爱。
景启摘了一个在手里捏着玩“难怪小皇帝的召回圣旨催的这么急,原是要拿我对付各国的使臣。”
若不是九王爷也写了信送去,一封诏令怕是召不回他这个倔头将军。
“这次的宴会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一不小心就会被暗处势力卷走,你虽是皇上看得住的一把枪,但也是他眼中钉肉中刺,说话做事需得处处小心,莫要给他们留下什么把柄,免得兔死狗烹,死的冤屈。”
“对了!”靖王忽的想起一事,说道“听说前两天馆舍迎了几个番族人,他们有意无意打探你的事,红豆说他们都佩戴着趺石配饰,似乎是竖沙的人,别玩了,有毒。”
景启丢了豆荚,豆荚没有立刻沉入水中,像一叶小舟飘在水面上,引了几尾锦鲤围着豆荚戏玩。
“竖沙来的,是可汗吗?”
“可汗怕是不会过来,听红豆说为首的似乎是个将军。”靖王垂眸看着水中嬉戏的锦鲤,淡然道“同伴唤他嘉木巴。”
景启闲不住,揪了一片紫藤萝的叶子在手里把玩“还真是个熟人,不过当着鸿胪寺的面打听我似乎有些不大好,鸿胪寺的少卿本就看我不顺眼,怕是不会说我什么好听的话,若他一扭头,再一状子告到皇上面前,通敌卖国的罪就是不想担着怕也甩不净了。”
“高云闲是个明白人,纵使再看不惯,也不会在敌寇面前揭自家人的短。”水榭几乎被藤蔓包裹,下方又临水,站在其中甚是清凉,靖王惬意的眯起了眼,不要红豆搀扶,自儿慢慢的往前走。
“不过我真心好奇,他那样一个连头发丝都梳的整齐的人,你怎么就得罪了他?这么多年来他对你恨意不减,每每提起都恨不得活剐了你。”
景启转着手中的叶子,叹道“敬亭的确是个正经人。”
靖王眉间一挑,听出了不对“叫的真亲和,当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有一次我偷了宫里的酒,诓骗他说是果子酿,谁知他不胜酒力,醉了后要学什么草圣不拘礼节,要跟天地坦荡相见。”
靖王脚下一顿,大约猜到了景启到底怎么得罪了人“所以....”
景启有些为难的揉了揉眉心,对这事即歉疚又觉得有些好笑“他跑的太快,我没追上,可偏巧了,那天是乞巧节,大街上女子居多,他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也在街上拜七姐,皇都城所有的女儿家都瞧见了他赤条条的跑过长街。”
靖王的脸当下也有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