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2 / 2)
滇穹将挡路的树枝拨开,请柳长青先进了灌木林,他道“近来太后对我可有疑心,若再晓得咱们悄悄将人送入宫来,怕是会猜到咱们的心思。”
“人是赵家公子带入宫的,与你我何干,再者,那人来自江湖,身份本就复杂,就是她有心调查怕是也难以下手。”
柳长青笑道“再不济还有个黑狐狸顶着呢!太后若是敢查到他头上,不等咱们说什么,赵家公子就先坐不住了。”
空中起了风,落了几滴冰凉,滇穹哎呀一声,懊恼道“早知道就把伞带着了,咱们快些走,若是咱们染了风寒倒下来,将军怕真是没活路了!嗯?这是什么声音?”
柳长青将随风扬起的发别到耳后,神清有些微妙“这宫里真是没人管了,竟叫咱们也遇到了这些。”
滇穹听懂了他的话,脸色甚是难看“皇上可还没驾崩呢!这些人倒是等不得了,真是辱没了自己,也辱没了皇上!我去捉了那对奸夫淫妇,叫他们正法!”
柳长青拉着人劝道“你我到底是外人,还是装聋作哑的好,且不说别的,万一那对野鸳鸯是烫手的芋头,杀不得打不得,你抓在手心里烫的岂不是自己,说不准还会惹出一些吃力的麻烦事来,算了算了,各扫门前雪罢!”
滇穹脸色不豫,站着不肯动,柳长青拉着他的袖子,哄着他往里走。
“大朗,你就由他们去吧!”
一声异响倏地传来,虽是微弱但却被滇穹听得清楚,只见他脸色突变,道一声不对后,抱起柳长青就跑。
柳长青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转眼只见他们已经跑出了灌木林,滇穹一脸阴沉的冲向不远处的宫墙。
“怎么了大朗?”
滇穹目光如炬,紧盯着那异响传来之处“不是偷情,而是有人在行凶杀人!”
“宫中行凶,谁这么不要命!”
滇穹“宫中巡逻归我管,不管伤人的是谁,务必要处置了,还得赶在太后知道之前处置。”
现在太后对他有疑,但凡他手里再有一点错,不但会丢了兵权,说不定还会被太后提前拿捏住,一旦小皇帝病好,或是驾崩,第一个要处置的就是他。
说不准这捣鬼的就是太后派的人,一想到这,滇穹也沉了脸,他抱着柳长青穿过林木,只听那挣扎声越发清晰,滇穹咬牙道“管他对错,只要让我看见,一并杀了泄愤.........军师?!”
“滇将军好啊!”
南箕淡然一笑,权当打了招呼“少东家也在,你们二位这是要去哪儿?”
滇穹和柳长青同时一愣,目光双双落在南箕手上,只见双锋挝紧绷成线,将脖子勒成了绛紫色,男人挣扎的厉害,踢掉了鞋也散了头发,叫花子一样狼狈,看着可怜又认不出身份。
南箕手上攥着人命,面上却瞧不出一份狠意,谈笑间杀伐决断,那画面看着叫人着实心惊。
柳长青虽是不怕,但心里还是打了旋,对他起了几分在意,他觑了一眼男人的衣衫,心里顿时有了答案“宫里去,找赵大人说句话。”
“军师怎会在宫里?”滇穹将人放了下来,梗着脖子往南箕身边去“您这锁的是谁啊?”
柳长青一把将人拽了回来,笑道“军师既有客那我们就先走了。”
“不送了,对了!”双锋挝松了松,给了苏韫玉喘息的机会,神志清醒的同时又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南箕道“慕寒的被褥被我们弄湿了,记得帮他换一套干净的。”
柳长青瞟了瞟被锁喉的人,目光微妙的应下了,只听南箕又道“散淤青的药也送些过来,再炖些补药,他近来身子不好,怪让人扫兴的。”
“军师放心,我都记着呢!”柳长青又道“听闻番族四国今早已经离晟了,我跟滇将军亲自送的人,番族的太子还向我们打听了您,问您什么时候回国处理政务。”
南箕道“我会飞鸽传书去的。”
滇穹还抬着脖子在那找客人在哪儿呢,被柳长青暗中狠掐了一下,他也没个防范,被掐的嗷一下嚎出了声。
“大朗想是等急了,我们就先走了!”
柳长青半推半就的将人带走,滇穹揉着被掐的发麻的胳膊,一脸懵然问道“军师分明在行凶杀人,哪儿里在会客!”
“放心吧!那人且死不了。”柳长青反问他“大朗,你猜那人是谁?”
滇穹“太监?”
“不是!”
“那是宫里的侍卫?”
柳长青“给你提个醒,他身上穿的是八塔韵,是厦国绣娘独会的手艺,你说他是谁?”
“苏韫玉!”
空中风声渐紧,黑云浪潮般从天边涌来,两人都加快了脚步,终于在雷声轰鸣时前进了后宫,两人站在长廊中看太监宫女在雨中一路小跑,这场雨让空中倏地一下就冷了,透着近秋的寒意。
“他赖着不走也就算了,怎么还故意往军师面前凑,这不是自己找揍吗!”
滇穹道“都说将军武功最好,但又有谁知道,将军在军师面前从来只有挨揍的份,若军师再有个不快,将军都能被他打个半死,更何况太子了,怕是脑袋都得开瓢。”
滇穹有些不放心道“军师不会真杀了他吧!厦国可还需要他来牵制呢!”
“军师不会杀他的。”柳长青上了台阶,站在高台上往远处看“军师平日里也就是看着什么都不管,但实际上他很在意将军,更在意三大营,他只要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那苏韫玉便绝对不会死。”
滇穹比划着说“万一军师怒上心头,手起刀落!”
柳长青“不会,刚刚我提醒了他,现在应当清醒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提醒了?”滇穹一脸懵“我怎么不知道。”
柳长青笑道“番族四国的使臣已经离晟,那位鄯善太子怎么可能会通过我们来打听军师的下落。”
滇穹恍然大悟“你是想告诉军师,番族四国起了异心,想要狼烟再起,若是这时候再失去对厦国的控制,晟朝便会面临五国围剿,后果非常严重!”
柳长青一连赞许“大朗聪慧过人,一点便通。”
“可军师下手也忒狠了,你看看太子殿下有多惨。”滇穹直咧嘴比划“脖子都快勒断了。”
雨帘倾斜,湿了柳长青的衣袖,他弹了弹袖子,顺着台阶往上走“该!谁叫他不知深浅,总爱挑衅军师,再说了,军师好歹是个一把手,他个没名分的竟然也敢这么嚣张!”
说罢忽的又叹了口气,引得滇穹心里一提,生了股莫名的不详。
果不其然,只听柳长青幽怨道“我倒不如他了,若是主家有个小妾什么的,我不好好巴结就算了,哪儿里还敢去动手打人,说到底终究是我这出身低了!”
滇穹听不懂,但心里隐约猜出了几分意思,他为人又耿直,不会那些弯弯绕绕,张口便道“你不是在说柳色新吧?我同他真没什么,那天是我醉了眼,看错了人,他堂堂七尺男儿,受了我这份委屈,咱们不好好跟人家道歉,怎么反倒怪起他来了。”
柳长青脸色不豫道“你怎么不动脑子想想,那天你可是喝醉了,四肢虚浮哪儿来的力气抱人,他好歹也是武将出身,真不愿意不会挣脱不开,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你就真同他成事了,你到现在还把罪往身上揽!你怎么就不想想他的歪心思!”
滇穹“他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寒江!寒江!”
柳长青气不打一处来,怒着脸便走,滇穹欲拉他,那袖子像是活了一样,从他指缝倏地溜了,滇穹重心不稳,险些从台阶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