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家郎(1 / 2)
武铓拿手背擦了汗,他的里衣已经完全汗透了,索性解了衣裳打起了赤膊,将板车上最后一袋粮食卸了下来。
马铸秋一下马就冲了过来,两眼放光的看着那堆的满满当当的粮仓“好啊!你小子还真有本事!这就把林家的粮仓给偷过来了!”
武铓放下粮食,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他拿胳膊抹了汗,说“不止,还有林家的战马,我牵回来十几匹,膘肥体壮,若是用来做种马,来年咱们营里又会添上强壮的小马驹。”
马铸秋顺着马嘶声看了过去,被那鬓毛黑亮的战马惊的只咂嘴“林家可真不愧是御兽大族,瞧瞧人家的战马,这怎么养的,比牛还壮实!这要是下了马驹,我可得要一匹!”
“他们的马敢跟狼群对战。”
天七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两人这才发现他原来也在,天七正围着一匹战马打转,瞧那意思是看中了人家,但那马可真不愧是林家养出来的,脾气同林家军一样,睥睨着眼警惕的看他,一旦他有非分之想便立刻抬腿就踢。
天七闪的快,战马一连踹了几脚空气,接下来虽没什么动作,但只要人敢靠近,就一定会被踹的筋断骨折。
天七虽是闪开了但闪的着实惊险,那马腿几乎是擦着他踹过去的,这一脚要是踹中了,他人怕是也没了,天七掂量着自己那几根脆骨,顿时熄了降服的心思。
等打完了仗,看他怎么收拾它!
“听说林家养马从来不会拘着它们,都是放入山中刻意将它们的野性激出来,有时还会与狼一起混养,它们的战马除了不吃肉外跟凶兽没什么区别。”
天七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了一声惨叫,几人看去只见一匹花斑马咬住了小兵的胳膊,瞧那架势是拿人的胳膊当了草料,正呼哧呼哧的大口嚼着。
周围小兵纷纷围了过去,往马鼻孔塞雪的塞雪,掰马嘴掰马嘴,拽胳膊的拽胳膊,七手八脚的混在一处,一时间乱着呢!
马铸秋“你不是说不吃肉吗?”
天七“嗯......它可能只是想尝尝。”
小兵的胳膊总算是救了下来,胳膊上的衣服被马啃掉了一片,胳膊破了点皮,又红又肿,看着着实吓人。
武铓边穿衣裳,边问天七“如今林家军损失了这么多的粮食,也该退兵了,死撑着与他也无益,竖沙虽然粮食还在,但不大可能会愿意白养着鄯善吧!”
“竖沙可汗城府深重,不一定不会出手援助。”
天七将酒囊解了,直接倒在那小兵胳膊上,酒的辛辣穿过破损的皮肤,激的他冷汗直流,天七让他下去休息,将酒囊系回腰间,他说“如今竖沙可汗当真是不简单,是我见过这么多对手中最厉害的一个,好在他对我并没有敌意,若是往死了对战,咱们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马铸秋一怔,惊道“他有这么厉害吗!”
天七重重的点了头,说“竖沙可汗若再多活几年,番族说不定唯他独大,若是再长寿一些,晟朝恐有灭国之难。”
武铓问“将军也拦不住?”
“拦?”天七忽的笑了,说“你真拿那小子当战神了!”
分明是少年的年纪,看着比景启还要小,他怎能用那小子来称呼将军,但奇怪的是,即便他这么说了,马铸秋和武铓谁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不合年纪的老成口吻出现在天七身上竟是意外的合适。
天七说“你们的将军,他生来就该是三大营的将,也够资格被你们追随。还有一种人比他还要厉害,只不过这一种很难得,而且通常不被世人所接受,所以被世人称之为异类,也就是戏文里常说的坏人。”
“他是有执念的天才,也是魔化了的人,这样的人够心狠也够疯狂,能做出别人不敢想的事来,正是你们家将军的克星。”
武铓“为啥你说将军斗不过他?”
“这要是放在十几年前,俩人拼死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如今”
天七忽的一顿,反问他“你说,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和一心求生的人,哪个更危险?”
马铸秋道“当然是前者了,谁知道他能干出来什么事来!”
天七冲他竖起了拇指,拍了拍武铓的肩膀,抱着草料亲自去喂他的战马,武铓思忖半晌,问马铸秋“我见过竖沙可汗,没看出他有什么疯魔的,而且,我还从他手里全身而退了!”
“那是因为你不够格死在他手里。”
天七他喂着马,头也不抬的说“他在等那个够资格的人出现,在那人没出现之前,他是不会出手的。”
武铓“也就是说....仗打到现在,他一直都没出手过!”
天七将头一点“没错!”
他们三大营每天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胆颤的活着,搞了半天,南征将军没出手,竖沙可汗也没出手,万一哪儿天两人同时出手...........
武铓打了个冷颤,那场景真是想也不敢想。
“天七大哥!”
小兵一路小跑,提着食盒追了过来“这是厨子送来的东西,说是给您的。”
武铓和马铸秋纷纷围了过来“这是什么好吃的?”
天七放下草料,手在身上随意蹭了蹭,边打开食盒边说“阿九...叶大夫,他要我每月都用些补气养身的药,不是什么好吃的。”
食盒一打开三人脸色剧变,武铓忙问小兵“厨子人在哪儿呢?”
“后营。”
话音未落武铓已经冲了出去,马铸秋捋了把胡子,正色道“我去巡逻。”
食盒里没有天七的补药,也没有什么美味佳肴,只有一盘血淋淋的肉泥,殷红的颜色混着青紫筋脉,令人又恶心又悚然
天七将那团肉泥拎了起来,两个圆东东的小珠子登时坠了下来,他这才发现这里面装的竟是一对眼睛,他将眼珠子翻了过来,瞳孔已然散开,冷冷的金色中透着说不上来的诡异。
武铓跑了回来,对他道“后营丢了个厨子,生死不知,要么厨子是奸细,要么有人顶了身份混进来了。”
天七没有应声,那对眼珠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血从指间渗出,一滴滴落在食盒边缘,碎肉中尚有余温,潮黏在挤压中渗出了浓郁的腥气,战马被血气惊到,扯着缰绳往旁边躲,若不是更惧怕天七一些,怕是早就尥蹶子嘶吼了。
马铸秋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西边!有人往西边跑了!”
天七扔下那对眼睛,拉过缰绳便上了马,冲出去时反手将一物扔给了武铓,马铸秋跑了过来,见人呆傻着眼在那站着,奇怪的问道怎么了,武铓顿了顿,声音恍惚的有些像是着了魔。
“他,好像不会再回来了。”
“啥?”马铸秋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天七如今统领右翼,他不回来,这场仗谁来指挥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