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遇之恩(1 / 2)
待脚步声彻底远去,原本已经熟睡的人遽然睁开了眼,南箕拥被而起,目光越过垂下的帘帐,像射出去的箭,阴鸷的钉在那人身上。
尧光族的虎符居然会在外人手里。
南箕看着手中的玉勒子,长指细描着上面的断痕,这虎符曾在焦长老手里呆了几十年,当年他夺得族长之位,焦长老碍于他是南征将军的徒弟,便以此为礼传给了他。
但玉勒子只有一半。
他明明记得焦长老曾经说过剩下的一半进了天陵宫,做了五皇的陪葬品,但为何尧光族的东西如今在番族将军手里?
嘉木巴也应该是刚得的,若一早就有,他一定不可能按捺到现在才拿出来。
南箕突然想到了蟠螭门,那个怎么也打不开的门,五皇信物不假,但门却纹丝不动。
所有事情一时间都涌上头来,没法查明的,无处下手的,火烧眉毛的,乱糟糟绕的他头疼。
他调查蟠螭门多年,费尽心机终是徒劳,可越是查不明白,他心中的不安便越是浓烈,那道门,还有那地宫,一定有着别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一定与这玉勒子有关。
那残玉何时入的世,它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焦,谷......”
南箕负气的翻了个身,将手中的玉勒子紧紧攥着。
姓焦的老王八蛋,竟敢瞒他这么大的事!
夜已深,月色透过稀薄的流云,朦朦的落在荒漠上,周遭无声,这股静不是黑夜里该有的寂静,它透着冷戾和杀意,像是巨兽躲进了黑暗中,静静的等待,耐心的埋伏,只为等一个虐杀的机会。
峡谷雾腾云涌,银浪涛涛,数不清的铁甲立于其中,似融了浓墨的阴影,又似地下而来的亡灵,安如磐石,杀气腾腾,长刀侧握,刃在月色下闪着砭骨寒色。
微弱的声响从浓雾深处陡然出现,一铁甲应声动作,长刀猛的向前劈过,铁器相撞发出一声惊心。
这一声响像是吹响了号角,无数个铁钩蛇群般从腾雾中冲出,铁钩链缠上铁甲,宽刀随之横砍过来,接着月光精准的贴着头盔下的缝隙砍过,刀刃滑过,鲜血喷涌而出。
牛瘪荡秋千似的从峡谷底下荡了上来,落地时还顺手砍杀了一名铁甲,他一脚踹开倒在刀上的林家军,嚣张的喊道“林家军的主将在哪儿呢!快滚过来让爷爷好好的疼疼你!”
长剑划过月色,锋利的寒白在震散腾雾,牛瘪听风辨音,就地一滚躲开了身后一剑,他利落起身,刀锋回砍,格挡住凌空而来的剑锋。
硬碰硬不过一招,牛瘪便认出了人来。
“风焱!”
牛瘪看着头盔下那双冷漠又野心的眸,肯定的有些咬牙切齿“你是风焱吧!”
主将的回应便是一肘击,砸的牛瘪鼻血汩汩直流。
“他娘的!”
牛瘪暴跳如雷,拿袖子将鼻血一蹭,宽刀破风碎月,追着人一连砍了十几刀,主将知道他力强,不敢与他硬碰硬,边退边守,就在牛瘪力歇的那一刻,长剑一刺一挑,直接卸了牛瘪的刀。
刀锋抵着喉咙,只要稍稍用力,牛瘪便会饮恨归西。
牛瘪咽着口水,喉结滑动之时碰触着那冰冷的锋利,求生本能激的他鬓角淌了冷汗。
“风焱?我说你就是风焱吧!真要杀了我吗?可汗想要的消息,我可还没送出去呢!”牛瘪吞咽着口水,笑的有些干“就这么杀了我,你不觉得可惜?”
剑锋又往前进了一分,牛瘪吃痛一声,血顺着脖颈流落,濡湿了他的衣领。
“你已经背叛了我们。”
风焱冷漠的说“可汗是不会原谅你的。”
“放屁!我他娘的什么时候背叛你们了!”牛瘪怒道“偷袭林家军的消息我没传出去吗?时辰,人数,哪个错了!此次出战我是被逼无奈,这都是将军的命令,单凭这个你说我背叛,这是不是有点太扯淡了!”
“在峡谷底下我的确指挥作战,但那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得已而为之,相反你却步步紧逼,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风焱,这一局到底是可汗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风焱听他质问,待人说完,他才不紧不慢的说“军师潜入竖沙军营的事儿,你怎么没说,不知道?”
牛瘪脸不红心不跳,扯着脖子吼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是真不知道!”
“跪在铁掌帐内痛哭忏悔的是谁?求着人家救你闺女的又是谁?”风焱冷笑道“不会是兄弟你吧?”
牛瘪面上不认,心里却沉了个底掉。
三大营果真是不干净。
才不到一天,风焱便知道了自己的所有行动,就连他同将军在帐子里说的话他都一字不差的知道,可见那内奸有多厉害。
剑锋抵着咽喉,风焱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可汗是天底下最仁慈最心软的人,但眼里却容不下沙子,背叛者兴许能逃过长生天的责罚,但却没法从可汗手里求到一丝谅解,我带你的头颅回去,可汗一定会开心的。”
风焱说“我懂他。”
“即便你杀了我,竖沙的兵也进不了晟朝国土一步,你们这些番人只配在荒漠喝沙子,我大晟朝有一天就是要灭国了,也轮不到你们竖沙来啃骨头!”
牛瘪撕破伪装,声坚道“我懂将军,懂三大营!”
“这话若是当年铁衣王说,那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风焱冷嘲道“铁掌,他配的上你这番壮志豪言吗?真不知该夸你忠心,还是该说你愚蠢!”
背后隐隐传来风声,那横扫过来的声响惊动了风焱,他几乎是在踹开了牛瘪的同时持剑向后格挡,他的剑是可汗御赐的,也是特制的,有长剑的轻盈锋利,也有刀刃的坚韧力道,这把剑能格挡住重锤,也能斩的断飞射而来的箭镞。
长剑在格挡住棍子的同时风焱虎口当即撕裂,他腕骨麻了一下后便没了任何感觉,风焱只道不妙,借着棍子的蛮力猛的向后退下,长剑挽与身后不动声色的换到了左手掌心。
“三大营这是没主将了吗?”
长棍转去一边,露出了一张桀骜不羁的脸,他看着风焱笑,笑的像是久逢故友,但眼底却是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