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1 / 2)
景启拿帕子包过铁王棍,顺着棍身擦了下去,将上面的污血擦拭干净。
澜清满眼期待的看着人,等了又等,见人没个反应,明亮之色渐沉眼底,黯然中闪过一丝阴鸷,他伸手与半空中,做了个手势。
空中响起了机械转动的哒哒细声。
擦拭铁王棍的手猛地一顿,景启立刻警觉的看了过去,不远处的雪丘之上竟然架着个巨大的床弩。
“这是海外人送来的礼,用中原的旧弩改造的,说是比中原的弩要厉害。”
几十个人围在床弩旁边,吃力的转着绞轴,只瞧着长弓缓缓拉开,弓弦紧绷欲裂。
澜清平静的说着“这床子弩上有五张弓,但只有一支箭,纯铁的长箭,近两米,人力无法扣动扳机,只能用重锤敲击,箭簇才能射出。”
箭身手臂一般粗,乌头箭在阳光下迸出刺眼光线。
澜清说“我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但想着三弟喜欢,便千里迢迢的带了来,三弟,你好好看看,这床弩可还称心?”
铁箭随着调试慢慢瞄准了囚车,绞轴的哒哒转动声变得异常尖锐,像是下一刻就能扣动扳机似的。
景启心弦一提,寒气陡然冲过脊梁,他看着床弩上欲射的铁箭,只觉脚下有些发麻,大有一种神魂惊散的悚然感。
澜清“三弟,你脸色不太好,是不喜欢吗?嘉木巴,让人上锤,给三公子瞧瞧这床弩的威力。”
“住手!”
景启脸色苍白,双手窜过麻意,虚的有些握不住手里的铁王棍“不用试了,我喜欢。”
澜清松了口气“真的?那你笑一笑,大哥已经许久没见你笑了。”
在那紧逼的注视下,景启到底还是笑了。
澜清反倒有些不快,战马徘徊在阵前,澜清的目光细细的落在景启身上,而景启却紧盯着那支乌头箭,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惧色。
征战半生,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恐惧过。
澜清温和道“三弟,下马。”
景启翻身下马。
澜清又道“放下棍子,来我身边。”
铁王棍从掌中落下,重重的砸落在污血之中,
牛瘪欲拦,却被景启推了出去,他走出云翳下的阴影,踏在灼目的阳光下,背对着三大营,走向了竖沙可汗。
澜清眉间温柔似水,眸中是三月春光的暖和善,他说“三弟,你降不降?”
三大营的人几乎同时紧了眸,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景启身上,景启开不了这个口,但他也知道,他没法拿南箕的命去犹豫。
也许澜清对南箕下不了手,但景启终究没胆子去堵一场。
“我跟你走。”
景启目光越过他,指向他身后的囚车“你放了阿箕。”
澜清笑着笑着突然就沉了脸,毒蛇一样盯着人,眼底透着阴鸷“你不是我三弟,我三弟是大将军,边关的主将,他不会有这种可悲的眼神,更不会这么的乖巧听话。”
掌心抹过刀柄,扳指卡在刀柄的暗纹上,阳光在刀刃上映出一道灼目的细线,锋芒逼向景启。
“我三弟是将军,他的眼里只有输赢。”
景启“你想赢我?放了他,我陪你玩到尽兴。”
锋利就抵在景启眉间,他能感受到刀尖的冰凉,也能感受到顺着眉间缓缓流下的温热,他神情冷静,声速平缓,即便立于马下,身处劣势,他的脊梁依旧是直的。
这具铁甲看似坚不可摧,但只要囚笼里的人还在,澜清便能轻易将它捏碎。
“你想要一个对手,还是一具尸体。”
澜清笑出了声,锋芒回转,刀柄自掌心滑落鞘中“你果真是我三弟。”
他能用一眼看清景启的软肋,景启也能一眼便看出他的破绽。
他们是天生的对手,也是注定的兄弟。
“陪我玩一场吧!”澜清说“赢了,我就放了二弟。”
景启后退一步,脚尖挑起铁王棍。
澜清搭箭满弓,转身的瞬间射出飞矢,破空闷响疾空而去,箭镞半没木桩,细长的箭影横在竖沙的旌旗之上。
长箭尾端上挂着一枚钥匙。
“两刻的时间。”
嘉木巴拉过缰绳,驱马向后撤去,澜清挡在了景启面前,不急不慢道“只要你能拿到钥匙,并在箭镞射出之前救出二弟,这一场便是我输了,若是你敢逃,二弟便是我竖沙的客。”
澜清正色道“竖沙的皇陵,有他的棺椁。”
嘉木巴已经撤到旌旗之下,床弩也调转了过来,乌头箭的寒光指向南箕,他与床弩不过十几米远,一旦箭镞出鞘,他必死无疑。
嘉木巴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计时用的香,香烟袅袅,景启脚下却纹丝不动。
“你话没说完。”景启抓了把雪擦脸,将面上的血痕洗的干净,他抹去面上冷冰冰的水,只觉这一洗神思通明,前所未有过的清醒“你输了,竖沙的兵要怎么办?”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
景启“只要你出兵的理由中有我,我便有这个资格,可汗,若你输了,便退兵回国,百年之内不得再挥兵犯境,如此,你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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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清点头,景启顿了顿道“我要你拿红格尔来起誓,若你言而无信,她的下一世也不得安宁。”
澜清面色顿时一沉,扳指抵在剑柄上,他在对视中沉默许久,直到景启说“到底物是人非,你不如此,我难以安心。”
澜清叹了一声,依景启所言,在三军面前,用红格尔起了誓。
“若违了誓言。”澜清声冷音沉,誓词几乎是咬出来的“红格尔来世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