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前恭而后何倨（8）（2 / 2）
梁末说道：“我原也有过女人，即便有一天要和男人亲密接触，我也一定是占据主导，用力最多的那一方！”
听到这里，子悦有些不知所措，她想逃离开，又不舍得可能听到真相的机会。
可这时，邹智楠不淡定了，他怎么能让子悦听这些，听着别人讲述情爱之事。邹智楠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去看看王程，快一点儿！”
子悦那一刻才缓过神来，正愁着找不到借口离开，听到邹智楠的话，便乖乖地转身，四处寻找王程的身影。只是，在她拔腿离开时，她还是听到了郭立芳说的一句：“若是为了你，我愿意在你之下，被你主导！”
那话语不仅飘到了子悦的耳朵里面，也通过电话传到了邹智楠的耳里。他握紧拳头，心有郁结。
子悦快走了几步，站在放风场地的中间，环顾四周，在一个铁丝网边较为中心的位置，子悦见到一个瘦弱的男人独自坐在那里。子悦走近，发现此人正是王程。王程一个人默默坐在那里，没人理睬，看着很是孤独，像是受到了排挤。
这时，只听一个狱警口中念叨着四个六位数的编号，让他们到门口集合。子悦感觉这时间应该已经到了邹智楠和他们在审讯室见面的时候了。
如邹智楠所料，子悦看到了王程抬头、起身的模样，眼中的凶狠、算计、阴沉、毒辣。避开王程的背影，子悦这才发现，王程刚刚坐在了放风场地里阳光最好的地方，却没人敢过来欺辱他。他并不是被排挤了，而是他阴狠的气场无人敢招惹。
其他服刑犯看着这四人的目光中充满了羡慕和恐惧，子悦不知道这里面谁人是这监狱里的“老虎”，谁人又是假借着“虎威”的“狐狸”。子悦来不及想着其他，只低头跟着王程走进了室内。
之后的子悦，除了审讯室以外，一直都是跟在王程身边的。
子悦在审讯室通向牢房的那一边门外等着，她在审讯室门外倚着墙站着，趁着那门开开关关的时候，看着邹智楠坐在审讯室里的样子。邹智楠和子悦也一样，只要知道对方在自己附近，眼光就没办法移开彼此。
好在那门关上时，子悦便开始观察身边的几个人。那几个人在狱警的监管下根本没有语言交流，可是那些傲慢的眼神，彼此都看不惯对方的鄙夷，并没有完全阻断他们意识层面上的交流。
梁末起身进审讯室时，郭立芳和佟状都直直地看着他。郭立芳像是在等着梁末乞求他，而佟状像是在等着看什么好戏。王程则倚着墙壁，眼神略上移了些，既没有看梁末，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呆呆地放空着。子悦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却因为一直看着他那阴冷的面目表情而感到有些恐惧。
梁末出来后，佟状被叫了进去。他身躯魁梧，想必他是想看起来更有气势，因此走起来摇摇摆摆的。他起身之后，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然后又走向梁末，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撞向梁末。结果梁末早有准备，身体后倾，佟状扑了个空，还踉跄了半步。
子悦心想，这就是为什么他进到审讯室后，心中不爽，对着邹智楠也那么不屑，看来是怀揣着一肚子恼火呐！很快，佟状走了出来。
子悦这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对着邹智楠说道：“智楠，白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试探一下佟状？”
邹智楠说道：“这个人是表演型人格，很享受别人的瞩目。你越是不理睬他，他越是想展现自己，所以我就只能晾着他了。”
子悦说道：“那时候，你还没见到郭……”子悦怕提起郭立芳惹怒了邹智楠，便急忙改了口，说道，“还不知道谁是凶手，佟状也有嫌疑，不怕放跑了凶手？”
邹智楠说道：“他不是，他一进门我就知道他不是。”
子悦很是惊讶，看向了照片拍摄的方向，心里却是想要看看邹智楠现在的表情。
邹智楠继续说道：“进门时，我就看到他的右手手腕处有伤。报告上提到他入狱的原因，是用右手持刀杀人的，后来他因为在监狱打架伤了手腕，右手很难再用力了。陈默琛的死因报告我看过，是插入身体的贯穿伤，这种伤口对惯用手上的瞬时爆发力要求很高。因此，那人不仅要了解人体构造，也要有一定的手部力量。”
子悦又问道：“那万一他知道真相呢？”
邹智楠笑着说道：“不是还有你吗？如果没有人告诉我王程就是凶手，我可能会让你一直跟着佟状，因为他一定会去暗示凶手或者去找凶手叫嚣。”
子悦忍不住笑出声来。
又过了一会儿，王程也走了出来。他出了审讯室，那恐惧的神情就立马消失了。
子悦叹了口气，说道：“竟然有如此险恶的人，我情愿我的对手是佟状这种直来直往的，也不愿意遇到像王程这样的人。”
邹智楠没说什么，他身边都是像王程这样的人，所以那时他一眼就看出了王程的伪装。
子悦听不到邹智楠的回应，才醒悟过来，邹智楠原本的生活中应该有很多像王程一般的人物，子悦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触及了邹智楠的伤痛。
子悦说道：“其实……智楠！我虽然没能真正认识你的母亲，但是我内心里是很尊敬她的。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家人，而是因为她把你教养得很好。你和你的舅舅都那么思念、尊敬、关爱的人，会是多么出色的人呀！她能让一个九岁的孩子出手救人，去惹上棘手的官司；能让你即便在痛恨我的时候，也愿意尝试去认识我、了解我。她在商域的泥潭里却种出了两朵最干净的莲。而我很庆幸，我竟都认识了你们。”子悦说的一朵莲是王浩柷，另一朵莲自然是邹智楠。子悦内心中对王浩儿的尊重，并不是恭维，也不是哄着邹智楠开心。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子悦见过很多人进入了名利场，失去了本心、扭曲了价值观。而邹智楠和王浩柷则正相反，王浩柷可以为大义被人冤屈，力挽狂澜，救了博宇；而还不知道真相的邹智楠原谅了那时候的自己，为自己当了一枪，爱上了可能无意间害死母亲的自己，即便他每天忏悔、内疚、挣扎着，还是答应了父亲，要保护自己。那个一心想要报仇的邹智楠，满心谋划的邹智楠，没能最先伤害自己，却已然遍体鳞伤了！这样两个品行端正的人，每天要与无数个“王程”这样的人物周旋着，除了疲累，更多的应该是痛苦和挣扎。
那一刻的子悦很想抱一抱邹智楠，她爱上的就是那个伪装成坏人，却很心软又正义的男人；她爱上的就是那个愿意保护自己，不在乎她曾经是谁的那个男人。她爱上的就是那个可以为她放弃暗室欺心，而选择了现在这条坦荡复仇之路的男人。
那一刻，邹智楠何尝不想将子悦拥在怀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