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上加霜》(1 / 1)
李可娥依依不舍的家乡,念念不忘的父母和亲人,以及这里的一切一切的眷恋,变成可怕陌生。随着今晚的这一幕演出。顷刻间,在她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可娥知道,今晚跨出娘家大门以后。将离娘家越走越远,而前面“天后宫”的杂货间才是自己立足之地;身后的小路永远成了过去儿时的故事 ,前面才是如今现实安身的家……
月是故乡明,而我的故乡是在梦里呢,还是在我的脚下?都说共望一轮明月,而一轮明月照在母亲河里,也照在“天后宫”娘娘的庙宇屏窗。母亲近在咫尺,却又宛如远在天涯。只隔两条巷子里的童年路程。都在渐行渐远中,十六年前的少女模样模糊了李可娥的双眼,陌生了故乡脚下的路。
记忆里总是那么温馨,那么美好。可否许我回忆这样一段时光,倾听溪水慢诉衷肠;那个时节里,我童年的李家并不富裕,可以常常在溪水河畔玩耍,母亲在洗衣荡菜,欢快的鱼儿在我眼前尾尾一撅就翻着小白肚,引诱我俯身卷袖戏水,小手拨水,荡漾水波,湿了我的袖子,湿了我的花絮小棉鞋,母亲没有怨我,只用微笑投向我。
可否许我再一次回忆一段这样的时光,黄昏看晚霞轻拥夕阳,河水潮落潮涨,我帮着哥哥扛着鱼竿,走在回家的路上。母亲在半路早已等着我们。
我们三人有说有笑,母亲经常调侃我。逗得我小嘴撅起。可心里是暖洋洋的。而今同样喝着母亲河的水,却没有昔日甘甜味美。同样走在母亲等候的小路上,却等不到母亲往日的背影,看不到母亲慈祥的笑容。
当母子仨人推开月中夜深人静的“天后宫”杂货间时,油灯下的小女儿杨柳独自一人在等待,久久不肯睡去,一直坐在床前,守望着那盏油芯微弱的洋油灯光;一直等候着母亲与哥哥们的回来。
机灵的小杨柳一眼看见二哥哥满脸血迹斑斑,泪水还挂在眼角,惊吓地哭着问妈妈:“是谁打了我二哥了?”然后又去安慰二哥:“二哥还疼吗?你们吃饭了吗?”忙转身去打水帮二哥擦脸。
母亲看着懂事的女儿的举动,忍着泪水往心里流;杨景看着妹妹的乖巧无不激动又伤心。
看得出一家四口同心互爱,相依为命骨肉相连之深情。
母亲和儿女们都这个点了,还没有吃晚饭,也没有晚饭吃,也只能上床去睡了。
看得出杨景的心里更难受,更过意不去。因为今天砍错了山界的柴,被财主没收了,没钱买晚餐的米。心想:如果有晚饭吃,弟弟就不会转回爬狗洞,就不会去潲水缸里捞食物,也就不会被外公家人打出半条命。
杨景做为一家之主,想起今天发生的一系列悲剧,痛不欲生,他恨自己无能,没有挣到钱买米,更没有保护好弟弟,愧疚地卷缩在稻草床角暗暗伤心哭泣。
入冬了,十月的初冬天也亮的迟些,六点半左右,李府的管家来到“天后宫”杂货间,敲门声惊醒了母子四人。杨景状着胆起床开门,李可娥也慌忙起床,认得是林管家,便问道:“林管家,这么早的来寒门有何事?”
林管家还是很客气地像昔日一样,上前习惯地向李可娥鞠躬说:
“李大小姐,早安。您父亲吩咐小的我来叫外孙去李记店铺里结昨两天挑水的账,并且去称两斤肉给次外孙补补身子。”
李可娥回答道:“让林管家远路跑来辛苦了,这叫我大儿子杨景跟你去便是。”
于是林管家把杨景带到李记肉铺吩咐屠夫割了两斤肉,用稻草绑好,交给杨景。林管家又把杨景带到李记米行,吩咐铺里伙计结账两天担水工钱。杨景对铺里伙计说:“不结工钱,直接称米好。”
林管家接嘴说:“挑水每天两斤米,挑了两天是四斤,念你是李府外孙子,就多送两斤吧,一共称六斤去。”
杨景没有怪林管家小气鬼,既便是大财主李仕峰外公家的米行,也要照章办事。杨景不贪小便宜,你林管家说多少就多少,把大米和猪肉提回家再说。
刚迈步出铺,转身想走,恰巧遇上“天后宫”看庙管理的钟老头。钟老头也是畲族,孤单一人,专门打扫庙堂卫生。靠“天后宫”的信男善女前来敬香,许愿等施上点小钱收入养活自己。他清早上街买豆腐干,恰巧看见杨景一手提肉,一手又是提大米,从店铺出来,钟老头眼睛一亮,马上冲上去拽着杨景衣服不松手,并且大声责问道:
“好一个樵夫,天天砍柴卖到好价钱了?每餐大鱼大肉吃起来,杂物间的房租一文钱都不交,还好意思吃肉?你们母子四人没住进去之前,那个抓鱼的曾老人到了月底,十文线主动送到我手里。你这个斯,目中无人,一家四口住了快三个月了,一文钱房租都没有看到你交。现在刚好在大街上,叫大伙评评理,凡事都讲有规矩,这事咋办?如果今天还不交租金,明天就给我搬家,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