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吹牛(1 / 2)
老祖摆摆手。
粪堆才缓过劲来。
老祖和蔼地劝慰他道:
“不怕。
有我呢。
你去安排吧,别让村民说岔道就行。”
粪堆抱拳作揖,退出客厅。
少年也学着行礼,要跟粪堆一起离开,却被老祖留住。
少年以为老祖仍然怀疑他与此事有关,便抱着“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心态,坦然留下。
哪知老祖却并不提这两天之事,转而聊起家常。
也许是从侧面迂回吧。
少年心里想着,坦坦荡荡地尽量做到有问必答,有啥说啥,不保留,不藏私。
老祖很和蔼,就像家里的老爷爷,关心孙辈的生活与学业。
他问道:
“习惯吃米,还是面?”
“面。”
“呦……
那我们这地儿适合你。”
“嗯。”
“最喜欢哪种面食?”
这个问题,少年还真说不好。
他一直跟着师甫,认为卷子鸡就是面食里的扛把子。
假若还有别的,更好吃的面食,他既没见过,更没吃过,甚至都没听说过,怎么评价呢。
又怎么说喜欢呢。
若说他对面食的更高期待,在记忆中,只有妮转述师甫的那句话。
说五儿家的卷子鸡是用火凤凰做的。
少年从没见过凤凰,更没见过火凤凰,若说跟凤凰沾边的,就只有五儿释放的那团火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卷子凤凰是什么样的美味。
他更不会知道,火凤凰做的卷子鸡,还是鸡,只是把木柴的“火”,换成了火凤凰的“火”。
少年没有掩饰自己被贫穷限制的想象力,实事求是地回答,道:
“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是卷子鸡。”
老祖似乎很开心,由衷的那种,“哈哈”大笑道:
“这不巧了吗不是。
这不巧了吗不是……”
少年被他笑得一头雾水。
老祖却站起身,解去系腰的布带,褪去对襟宽袖的大氅,乐滋滋地道:
“走,今天中午就尝尝我做的卷子鸡。”
少年顿时释然,原来老祖的最爱也是卷子鸡。
然而,并不是。
老祖穿戴好做饭的围裙,带着少年走往院子东南角的厨房,道:
“我这卷子鸡可不同,里面还要添上五花肉、牛鞭、鳝鱼和甲鱼四样……”
“大五荤……”
少年脱口而出,不礼貌地打断了老祖的话。
随即觉得不妥,紧紧闭住了嘴巴,不安地看着老祖。
老祖浑不介意,自然地接过少年的话头,道:
“你们昨晚吃的,不仅没放五花肉和牛鞭,还缺少了这道菜的灵魂——卷子。
要知道,所有的滋味,都要渗入卷子的内心深处。
以面的醇厚香甜为统领,才能真正先融化再凝结,也才能成就独特的人间美味。
否则,鸡是鸡,肉是肉,鱼是鱼,鞭是鞭,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散’。
游兵散勇,各顾各的周全。
那不是一道菜,那只是五道菜的拼盘而已。”
少年彻底服了,一道菜都能被他说出这么多头头道道。
果然,老祖就是老祖,真是人老成精啊。
不过,若仔细品品,他说的一点没错,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进了厨房,当中是泥坯砌就的锅灶。
灶台上有大小不等的四个陶盆,和一个酒坛子。
酒坛子里装的是酒。
少年不懂酒,也分不出香型与年份。
陶盆里面各个不同:一个里面是油,一个里面是盐,还有一盆饧好的面和一盆收拾干净的五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