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夏泠鸢道“把火把都熄了,稍后听我号令,我一旦败下阵来,大家便抢先出城来,将我接回去,同时,你与一队人冲出来,装作互相砍杀……”
夏泠鸢说了近半个时辰,又令人取来城内地图,依次划出战斗点。张烈听得神色迟疑。
夏泠鸢一摆手后说“去安排。”张烈道“你去诱敌?”夏泠鸢淡淡道“或者咱们换换?你当忠将,我当贼子?给你一个阵前壮烈的机会。”
张烈道“忠奸不论,公子,你有何计,能确保耶律蓝一定追进来?”
夏泠鸢道“待会你便知道,还在等什么?”张烈终于点了头“你去,听你的。”镬奴军等了足有一个时辰,北城小门打开,夏泠鸢驱马向前。
“耶律蓝可在?出来说话!”夏泠鸢侧过马,勒住缰绳,距离镬奴骑兵阵不到五十步,背后的黑暗里,莲生翻身下马,潜进了夜色。
一名信使策马出阵,冲向城前“镬奴大王有信予贵化城主——”
夏泠鸢抽出腰间的七蜀剑,随手圈转,两匹战马错身而过,只听那信使一声惨叫,被长剑刺穿胸膛,栽下马来。两阵肃静。
“耶律蓝,你听清楚了了!”夏泠鸢甩剑斜斜一洒,雪地里一排血印,朗声喝道“方卓君已叛逃,三万征北军被困坷山一事,贵化已知详情,今日你大军压城,用计陷害我贵化参军。明日定将十倍以报!全城上下,当牢记刘参知血仇,想说降,除非我北疆镇守军战至最后一人!”
阵前哗然,城楼上轰声雷动。镬奴军阵中传来朗声大笑,片刻后耶律蓝排阵而出,手执长戈,遥指夏泠鸢,竟是一口流利西秦话“你叫什么名字?”
夏泠鸢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后接着说“朝廷封疆吏十日内便会抵达凤关,与你议和,但那是朝廷的事!我镇北军全军上下,与凤城,贵化两地十四万军民,定将在我率领下与你血战到底!”
贵化城上,张烈浑不知还有此内情,各个愤怒叫嚣,乱成一团。
耶律蓝懒懒笑道“哪来的毛头小伙子,看这身形,倒像个女人,怕不就是个女人吧?生的柔柔弱弱的,不如来我镬奴部,本王好好疼你,嗯?”
夏泠鸢喝道“刘参知已被你们设计陷害,将贵化全城托付予我,有胆便来一战!”说着持剑指向耶律蓝,长剑圈转,映出雪夜火光,锋芒毕露的一晃,橙黄反光耀于耶律蓝浓眉大眼上。耶律蓝拍马上前,持戈吼道“不自量力!”
夏泠鸢夹紧马匹想转身,却被他死死勒住,纵腿一夹马腹,吼道“今日让你横尸此处!”刹那间耶律蓝手中长戈雪亮,到她胸前,夏泠鸢往前扑去,俯于马背,吼道“动手!”
双方兵士齐齐呐喊,城楼上箭如雨飞,耶律蓝没有料到夏泠鸢偷袭,长戈横扫而过,说时迟那时快夏泠鸢竖起剑,叮一声轻响,将戈头断为两半。
这般削铁如泥的兵器,耶律蓝马上反应到一事,颤声道“你是……方卓君?!”随后又说“不对,你不是方卓君!”
夏泠鸢一手揪着缰绳,滚下马背,耶律蓝正要拨转马头后退,坐骑嘶声大叫,黑暗中数道鹰羽飞镖破空而来,钉在马股上,霎时坐骑猛跳猛甩,险些将耶律蓝掀下马背来。
镬奴人各振兵器,冲上前接应,张烈则率领贵化骑兵,尽数杀了出来!雪夜中鲜血横溅,双方骑兵冲锋后撞在一处,开始混战!
“大家听清了!”张烈愤然吼道“方卓君接了朝廷的命令,想将弟兄们当作弃卒,送到镬奴人刀戈下屠杀!如此朝廷!效力何用!”
又是一群士兵杀出,事先得了张烈授意,大吼道“不当卖国贼弃子!”
张烈拨转马头,竖起战旗“征北军的弟兄,听我一言,把这狗官杀了,老参知已经死了!弃了贵化城,随我落草为寇去!”
夏泠鸢逼真至极地一转头,眸内充满恐惧。耶律蓝道“莫失良机,他们内讧了!”
夏泠鸢被奔马拖着在雪地中来回疾冲,马腹下瞥见远处被砍开一条血路,吼道“你们都反了!!”
张烈率军来回冲杀,贵化军竟是在自己城门前展开一场激烈大战,夏泠鸢被颠得苦不堪言,晕头转向,见镬奴军一鼓作气,掩杀上来,竟是想窥探得一些机会干掉部分贵化军。
中计了!夏泠鸢心内狂喜,战马不受控制,冲向北城门,一路拖着她冲进了城。入城瞬间,夏泠鸢再次猛扯缰绳,翻身上马,纵马冲过长街。张烈道“追!今日一不做二不休!”
张烈率军掉头杀回城门,城外已尸横雪地,到处都是镬奴与贵化军的尸体,耶律蓝道“随我杀进去!”
镬奴人衔尾追进了贵化,城楼上守军已一团混乱,再顾不得关门,见敌军入城,当即一哄而散。
莲生听着城外喊杀声不住传来,身躯微微震颤,几次纵马想去城门处接应,却又顾及夏泠鸢命令,迟疑不定。
城门轻易失守,巷战展开,镬奴军分为四队,在城内四处突击,寻找贵化军的下落,喊杀声不住传来,镬奴兵开始分散。在那!耶律蓝眼尖,一杆长箭掠过夏泠鸢耳畔,钉在民居房墙上。
“杀啊——”士兵们大喊,夏泠鸢一路疾驰过长街,莲生正在街道中央策马等着。
“放火!”夏泠鸢一声令下,莲生带的士兵向全城散开,千军万马疾驰,火把四处横飞,于暗夜中落向房顶。
大火登时席卷了整个贵化城,耶律蓝楞住,怒吼道“中计了,这计策也忒歹毒了!快撤!”
莲生伸出手,夏泠鸢斜眼一瞥,马匹狂奔中,借着莲生手腕一使力,跃过他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腰。
“你为何不与我商量。”莲生说。
夏泠鸢笑道“反了吧,君是主,臣是从,我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和你商量?”
莲生抖开长刀,不再答话,沿路劈砍过去。全城熊熊大火,也不知困了多少镬奴兵,烧死了多少将士,守军按原定吩咐,朝南门撤出。
张烈带着一队人在南门等候,过了许久,莲生与夏泠鸢还未出来。张烈眼望着火的贵化,百年边陲重镇,付诸一炬,颇有种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