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夏泠鸢抛出一块玉兵符,落在张烈手中,眉毛一挑“可你到了最后不也还是没杀。”
议和吏下车,手握一卷文书,刚落地便惊悚得直打颤,筛糠般道“张大人,这又是做什么来?!”夏泠鸢道“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议和吏说道“卑职柳……柳涯,这位将军是……”夏泠鸢摘了头盔,散了头发,问道“认得我是谁么?”
议和吏惶恐瞪大了眼,那一声“太女殿下”无论如何出不了口。夏泠鸢淡淡道“你来晚一步,耶律蓝已经被打回坷山去了,来人!把他押下去。”
这场战役,夏泠鸢率领贵化,凤关两地守军,以九千骑兵对镬奴王耶律蓝四万人,最后惨胜。莲生在坷山救出的征北军战俘两万两千七,冲锋阵时与镬奴骑兵交战死得最为惨烈,损失了将近七成。
出关的九千骑兵,屠戮镬奴十余座寨子,杀老幼妇孺六千,回城援助凤关的骑兵折损近半,剩余五千人。关前满地焦尸,火势渐小,人间炼狱般的战场,共留下了塞外镬奴人两万七千具尸体。经过此次战役,耶律蓝镬奴部元气大伤,逃回坷山。
第二天夏泠鸢在凤城参知府内醒来,全身筋骨疼痛,手臂的伤却已好得差不多了。
莲生躺在榻边的地上,夏泠鸢稍微一动,他就醒了,彼此都是一身血腥气,夏泠鸢的皮甲被卸了下来,端正放在案前,莲生则满身铁盔也没换,昨夜在地上一躺就睡了。
每人都已经累到极点了,足足睡了十二个时辰。下人端上早饭,唐羽,方卓君与莲生垂手伺候,议和吏被绑了上来,坐在饭桌对面,这群人的血气呛得他快作呕。
夏泠鸢喝了点粥用筷子示意“柳大人随意用些,前线物质不足,怠慢了怠慢了。”柳涯惊疑不定地看着夏泠鸢。
“你们说。”夏泠鸢稍一侧头看向那三人“杀了他么?”
唐羽盯着夏泠鸢面前的粥饭咽口水。方卓君答“杀了吧,留着做什么,浪费粮食。”
唐羽连忙道“不能杀,杀了朝廷还得派人来,来一个你杀你一个?杀得完?”夏泠鸢想了想后说道“莲生你说呢。”
莲生沉默,夏泠鸢说“看不到你眼色,开个金口吧。”
莲生道“不杀。”夏泠鸢又喝了一口“那就不杀了,柳大人请继续用饭。”
柳涯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几番差点小便失禁,颤声道“殿……殿下,臣不知……”夏泠鸢看了柳涯一眼,柳涯又吓得闭嘴了。
“不杀你,放你走。”夏泠鸢说“我们也得走了。回去给那齐括禀报一声,家事归家事,外敌归外敌,一码归一码。”
柳涯战战兢兢问“殿下要朝何处去?”夏泠鸢道“告诉你,等着被追杀么?”
柳涯又发着抖问“议和一事再无可能,北疆局势未定……”夏泠鸢讥讽道“留在这里,帮齐括守边城?保不准再来个里外夹击什么的。”
柳涯不再说话了,夏泠鸢放下筷子“来人,把柳大人送回京城去罢,口信记得捎,我二十岁之时,就是我回京城之时。”
数名亲兵上前,把柳涯架着出去。“我吃饱了,你们吃吧,吃完把东西收拾了,咱们走,走前都去洗个澡,满身血呛人。”
原本是要午时起身的,夏泠鸢箭伤刚好,不敢沾水,只能把胳膊架在桶沿洗了,洗完后披头散发地出来说“去吧,就着水洗了,我让他们给你加点热的。”
夏泠鸢朝着说话那人正是莲生,莲生在房外站着,脸颊现出不易察觉的晕红,夏泠鸢说完后便走了。莲生走了进去,示意不需要服侍后,才缓缓卸下身上铠甲,脱了衬衣里裤。衣裤脱下时,皆是厚厚的一层血泥。
士兵灌了热水,莲生倚在桶边,疲惫地闭上眼,片刻后门关上,一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莲生猛然一震,转过头。
“我帮你。”夏泠鸢笑道“别动,坐下。”莲生道“不……”夏泠鸢坚持,随后将他按回桶内“别动。”莲生只得坐下,眼睛盯着水面,水面上映出夏泠鸢的眉眼。
夏泠鸢刚洗完,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荚气味,开始给莲生搓脖颈,莲生从肩背至脖颈,浮现出一片赤红。
夏泠鸢湿透的手指抚上莲生的侧脸,莲生不自然地侧过头,避开摸上字痕的手指。夏泠鸢眼神一暗,微扬起莲生的头,自己凑了过去吻上了莲生的唇。
莲生顿时瞪大了眼睛,唇上的触感让他失神,夏泠鸢也不急,轻柔舔舐着莲生的唇,片刻之后莲生才缓过神来,在他有想推开夏泠鸢的意图之前,夏泠鸢已经离开了莲生的唇。
“莲生,我要你记得,你是莲生,不是奴隶,即使你脸上有奴字印那又如何,你就是莲生。我一个人的莲生。”
“你知道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意思么?”夏泠鸢抚着莲生的脸,这张脸,如果没了这个奴字,这张脸,该有多好看啊。
“臣……”
“别称臣,叫我。”
“莲生,我要你全身心,都是我的。你的身体,你的情感,你的心,都得是我的。”夏泠鸢的话仿若魔咒,深深地镌刻在莲生的心头,他并不是不谙世事,他知道夏泠鸢说的是什么,他只觉得,老天对他太好了,给他送来了这么个珍宝。
“好。”莲生说道。
“所以,我为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明白么?就相当于你对我做的一切一样。”
“明白了”莲生答道。
“傻莲生。”
夏泠鸢拔了莲生的发带,给他洗头,只听见房内水声,莲生头发半湿,搭在一袭青袍上,赤脚站于廊下,与夏泠鸢成手牵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