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子戚,是你吗?(2 / 2)
他来到几前,单腿跪下,用手指沾了杯中水,在几上书写起来。
胡颜忙跟上去,垂眸细看。
男子写道:吾乃子戚师傅,专授机关之术。
胡颜不信。这人的身形体态,与子戚不说是十分相似,至少也像了九分。人在经历了那么严重的炸伤后,身体自然会有些变化。
男子似是知胡颜心中所想,又写道:子戚身死,节哀、勿念。
胡颜突然就愤怒了!她一拍几,跪坐到男子对面,道:“你若不是子戚,为何在此?鬼鬼祟祟不敢见人?!”
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脸,写道:何以见人?
胡颜心中一颤,虽疼痛难忍,却强迫自己静下心,认真观察眼前的男子。他的脸毁得彻底,但若此人真是子戚,这满脸的伤定然是新伤,不会呈现出如此陈旧的颜色。再者,这样重的伤,想好利索,常人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如此是她,倒是可以快速恢复。但白子戚,不是她。如果是用那些鬼祟的巫术,这伤口会发黑,显得十分骇人。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在看此人的眼睛,虽与子戚相似,但神情并不相同。子戚眼中的清冷,源于灵魂的无所谓。而此人,虽也是清冷,却有着一丝怅然。
胡颜一把攥过男子的手,揉捏了几下。
男子并不躲闪,任胡颜揉捏。
胡颜虽不懂摸骨,但白子戚的手感,她却是知道的。
结果,全然摸不出来。
那双手不再修长白皙,而是布满了疤痕。所有无暇的美好,都被疤痕掩盖住了。
胡颜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破男人脸上的疤痕。深深浅浅、坑坑洼洼,不知经历了什么。
胡颜心如刀绞,挣扎道:“从未听说子戚有个师傅。”
男子垂眸,用手指沾水,再几上写道:缘起缘灭,吾之一派,出师便要自立门户。
胡颜有心考验男子,于是用手在几上画出一个机关,问:“请师傅解惑。”
男子一去,竟直抵要害。
胡颜的心,凉了半截。这道题,看似简单,却是白子戚在书本上画着疑问的。显然,白子戚并不了解此题的解法。
男子重新用手指沾水,写道:“回去吧。别再来。”
胡颜收回手,摇了摇头,道:“明日再来。”
男子微微皱眉,带上面具,看向胡颜,用手指用力点了点几上的字,表达着他的意思。”
胡颜用拳头捶了捶胸口,道:“这里只有痛着,与子戚之间的过往,才会清晰的历历在目。虽痛,却安。”
男子摇了摇头,用手撑着几,驾着拐,站起身。
胡颜不死心,仰头看向男子,道:“能让我看看你的腿吗?”
男子思忖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胡颜用颤抖的手挽起男人空旷的裤腿,看着那已经张好的血肉,以及汗毛较多的大腿,终是闭上了眼睛,放下了裤腿。
不是子戚。
怎会不是子戚?!
为何不是子戚?!!
胡颜心中的失望,就像一颗巨石,一路沉入大海深处,没有掀起巨浪,却搅动得大海不得安宁。实则,胡颜已经怒不可遏。她满心的期盼、全部的渴望,都变成小鱼嘴里的一个泡泡,融入大海,消失不见。
如何能接受?!
胡颜攥紧拳头,不让自己的手指颤抖。强大的心里,让她稳住情绪。此人不是子戚,没有关系。她的子戚就在某一个地方,终会等着自己。他若在人间,她定会寻到他;他若去了奈何桥,她终究会去寻他。
男子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出房间。拐杖落地,发出咚咚的声响,直接敲打在人的心上。
胡言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一步步从男子的身边走过,轻轻一跃,上了墙头,垂眸看着那个人,半晌才道:“你既然是子戚的师傅,就在这里住下吧。择日,再来看你。”她将自己当成这间房子的女主人,毫无违和感。
男子不回应胡颜,只是静静而立,望着树影婆娑,好似在看一场皮影戏。
胡颜觉的有些心酸,却说不上为什么。此人不是白子戚,她的心酸何来?
胡颜转身离开,留下一声无法出口的叹息。
男子见胡颜走了,便又回到屋子里,轻叹一声,道:“她走了。”男子的声音粗哑难听,显然嗓子曾受过重伤,但他却是能说话的。
然,无人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