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秋风起(2 / 2)
鲁老调皮的将两只眉毛向上挑起,胡子也跟着一翘一翘。
“这丹药虽主症他恢复,但炼制时我加了一点点小玩意,我看那小子如千年冰山,你就靠你这点美色难以攻略。”
安歌打断他,假装不满道:“我也不丑吧!”
鲁老开心笑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他就觉得你貌若天仙也不一定!”
“啊呀,您就别打趣我了,快说加的什么药效?”
鲁老左右看了看,偷偷道:“能让他燃情动念的东西。嘿嘿,你该怎么谢我?!”
“啊?行不行啊?不是那种药都伤身体吗?”
“暧!你当我是那水平的吗?动欲是低级的,动心才是我那丹药的秒不可言!啊呀,反正你放心,对你的宝贝没有副作用,顶多就是他想与女郎花前月下而已。”
安歌心中腹诽:鲁老您应该是月老下凡,这么热衷于别人谈恋爱!
鲁老又道:“再按照我给你写的方子,让他回京药浴,每七日一次。他的寒症可日削月减,明日你们只需离开,莫要祸及全村。”
安歌接过药丸、方子,一时悲起,“他要杀你吗?还是其他人?”
米饭热气腾腾,大米的清香飘到了鲁老鼻子里,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道:“不是他。是想杀他的人,可能也想杀我,我行踪已泄,此地难留。你无需担心,只需保密,刚刚我说的你记住了吗?”
安歌从小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根本不能理解古代杀人如芥,权可通天的人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们受律法的影响微乎其微,全凭个人喜怒。
“记住了,如果想见你,去找青城山人,留下地址。”
鲁老也有不舍,当初只想隐姓埋名了此残生,不料又遇变故,这几年承蒙霍尔查一家照顾,又遇安歌忘年之交,此去不知何时再见,面露凝重。
安歌眼中已是水雾蒙蒙:“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明日我就带他离开。您请珍重,我…”
她已经说不下去,鲁老其实早就提醒她,男子非寻常百姓,很可能是皇亲贵族,金丝甲世间少有,可用之人非富即贵,即使不是他的贴身饰物,他的身份也绝非小小牙门军,体内自幼带寒症,如果不是极其富贵的人家,不可能用雪莲等名贵药材将养着。
是她不愿放弃,固执的希望他醒来后是那个正义阳光的大男孩。
“可恶,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真诚,什么都不告诉我!”安歌沮丧道。
鲁老宠爱的笑了笑,“傻丫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你就安安心心攻略你的情郎吧!金丝甲在柜子上的簸箩里。我,你不必忧心,我独爱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生活。”
又好像想起什么,兴奋道:“对了,昨日扎针时灵光一闪,你别说,你这情郎瘦而不柴,浓腰潘鬓,也许你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云雨之欢后,他能有似曾相识之感,正所谓温故而知新,哈哈,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我带给你的!”鲁老神秘兮兮的说着,从药箱掏出几本发黄的书籍,封面空白。
见安歌要打开扉页,连忙拦住,极其罕见的脸红耳热道:“晚上关住门,与你郎君细细查看!”
“好。”
一顿饭安歌吃的惆怅不已。
虽说与这些人相处时间短,却让她倍感亲切和温暖。刚刚相熟,不得已要离别,这种滋味真让人难受。
鲁老起身欲行,安歌想送,他摆摆手道:“别!别!最受不了这个!山高水远容易去,聚散匆匆清风徐,咱们后会有期!”
安歌苦涩绵延怀中,几分敬重,几分依赖,几分担忧,化作眼中带泪浅浅一笑:“好,下次见面我给您做炸鸡!”
鲁老欣慰一笑,看到狗蛋儿,招招手,捏着他的小脸说:“最舍不得的人其实是你这个小东西。”
狗蛋儿仰着沾满饭粒的小脸笑道:“爷爷,抱抱!”
鲁老抱起狗蛋儿,头顶着他的小脑袋瓜,小声说:“长大智商千万别像你爹,不然做你师爷太丢脸!”
狗蛋儿并不懂爷爷说的什么,只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的笑。
翠花嫂愁云密布,“怎么说走就走呢?您一个人我们不放心啊!”
不大开心的霍尔查附和着。
南宫玥正身而立。
鲁老说:“切莫忧虑,房中之物皆可用,药材可用于救治伤者,有些钱财在柜子隔断中,只需保管我的炉鼎和器具,在此作别,各位珍重。”
遂转身离去,步不踏尘,背影渐隐于秋黄叶落中。
众人在门口目送许久。
霍尔查闷闷不乐道:“怎地就走了,都不让我护送一程。”
安歌也是心事重重,直到夜里才有所缓解。
点着油灯的房间不算明亮,却给人身上打了一层柔和的光。
南宫玥在炕上静静打坐。
安歌泡着脚,忍不住问道:“今日你和鲁老说了什么?”
南宫玥将扎针时试探鲁老,到猜出他身份之事和盘托出。
安歌震惊得张大了嘴,:“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为什么你知道了他就要离开?”
南宫玥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满心担忧毫无虚假之意,才道:“牙门军掌管京城外围,热衷打探小道消息,这等皇城秘事坊间传闻当然略知一二。当年他们师兄弟一个主管诸事,一个掌管医药政令,鲁老却不入朝为官,少有露面。圣上倚重,欲寻长生不老之药,鲁洞之潜心研究二十载,命道童进献练出的三元红丹,一共三粒,第一粒食之圣上精神抖擞,第二粒食之,丰神异彩。直到第三粒,圣上用后突发头风,腹痛不止。一气之下,将道童斩杀,事后才知此道童竟是鲁洞之的女儿假扮,至此鲁洞之音讯全无,销声匿迹。”
安歌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不曾想过鲁老平日里乐观豁达,背后竟遭此厄难。
“那他为什么救了你就得走。”
南宫玥耸耸肩膀道:“也许信不过我吧,他的悬赏金额可是五百金,封万户侯。”
安歌无言以对,虽然她不清楚这个金额到底有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足以引来各方势力的争夺,赏金猎手的围捕。
也许鲁老真的可以左右皇帝的生死,那么这个奖金也就理所当然的高。
明明是千载一遇的人才,现在变成了悬榜缉拿的逃犯,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不安的向窗外望去。
夜色漆黑一团,不知鲁老现在身处何地,今后安否。
南宫玥叹口气道:“你也无需担忧,鲁老术法登峰造极,曾有传言当今圣上为留他炼丹,建道观于宫内,赐九九八十一灵童侍奉左右,又赏赐十位娇妻美妾,黄金万两,他皆不为所动,一日空中啸风鞭雷,观内天光乍现,待灵童们进殿,只见鲁老遁入大堂柱内,一阵尘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份请罪书,称天君令其人间修行,不宜宫中久居。后圣心体桖,特准他三年一贡,世人皆知清虚道长之名,鲜有面见之荣。”
安歌嘴角讥讽淡淡说道:“哪有那么神,应该是他不得已,想出的逃生自救方法,就像魔术之类的。不然一开始为什么不走?”
脑袋一歪又好奇道:“那他哪来的女儿?与何人所生?”
南宫玥吸气呼出,手附丹田,结束打坐。
“不知。其女死后,大理寺监从书信中猜测出其真实身份,待禀明圣上,为时晚矣。”
安歌小脚在木盆里跺了一下,激起的水花晕在地面,打抱不平道:“死皇帝,又想要长生不老,又不担风险,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无辜,怎么没疼死他,活该!哼!”
南宫玥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敢如此大逆不道的辱骂诅咒一国之君,该说她无知无畏还是胆大妄为呢?
无论如何,鲁老之言不是空穴来风,这女子的言行举止确实有些不拘泥于传统。
“如果你想在这里多活几年,我劝你最好不要口无遮拦,惹杀身之祸!”南宫玥覆手立于窗前,冷冷道。秋风凉意透过窗棂,夜色朦胧看月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