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段 东渡初乱（1 / 1）

司马睿系司马懿第四子司马伷的长孙，袭承琅琊王的爵位，自幼生活在洛阳京城中，与琅琊王氏中的王导关系最为密切。洛阳局势混乱，王导多次劝司马睿回封国躲避。永兴元年（公元34年，皇太第司马颖在邺城遥控朝政，洛阳朝廷里的东海王司马越、王衍支起皇帝司马衷去讨伐司马颖。王导、王衍同属琅琊王氏一族，琅琊国又与东海国相邻，宗室远亲、无兵无权的司马睿似乎只能投靠司马越。司马越一方惨败，皇帝司马衷的一众跟班被押进邺城，司马越逃回东海国。

司马睿被扣押在邺城，其叔父司马繇被司马颖斩杀，吓坏了的司马睿找准机会逃出邺城，路过洛阳将家眷接出，逃奔琅琊（山东省临沂市一带。永兴二年（公元35年，东海王司马越再次起兵，任命琅琊王司马睿为平东将军兼徐州诸军事，留守东海国的下邳（今江苏省徐州邳州市与睢宁县附近。司马睿请王导为司马，将军队事物交给王导处理。司马睿似乎只是挂个空名。

永嘉元年（37年，朝廷任命司马睿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持符节，镇守建邺。九月，司马睿和王导以及寥寥可数的随从，渡江至建邺。

赤手空拳来江东创业的司马睿能依靠的人有且只有王导，这位中原顶级士族出身的顶级名士，着实是一位玩弄全是顶级高手。经过陈敏之乱，江东士族迫切希望有人能统领他们，而司马睿头上的名分，恰巧是他们所需要的。王导看到这一点，一方面积极拉拢江东豪族们进入司马睿的班子，另一方面让江东豪族们去接受“九品中正制”。前者做的是表面工作，后者是政权稳定的根基。永嘉年间，西晋朝廷在中原已经无力支撑，不断有士族投奔江东。江东豪族之前的原生态发展中在文化形态上固然比中原差了很多，虽然也时不时举办些清谈的场子，但水平远低于中原，更不用支持“九品中正制”的“乡评”基础了。

王导作为名士，将“乡评”引入江东，让江东豪族担任“郡中正”，划定豪族的等次，从此豪族变士族。这种办法很快让江东人士接受，之后再安排中原投奔来的士族高门就方便多了。“乡评”越办越多，江东的水平不足就更加明显，中原士族反而越来越多的成为司马睿班子里的高官。没有办法，谁让评不过他们，江东人士心服口服。

永嘉四年（公元31年，西晋洛阳周边纷纷失陷，司马越证调建威将军钱璯与扬州刺史王敦平叛。半路上钱璯觉得中原大势已去，不如杀死王敦占据江东自立。王敦消息灵通，赶紧跑去建邺报告司马睿。

钱璯自称平西大将军，拥立了孙皓之子孙充为吴王。可惜孙皓统治江东时，手段残忍，江东豪族不喜欢。“吴王”比起“乡评”带给江东豪族的感觉差太多，没多久钱璯就把孙充杀了。钱璯再一次捅马蜂窝，进攻阳羡，这是周玘的老家。之前石冰、陈敏叛乱，周玘出力最大，而且用的都是自家部曲，没多久钱璯的叛乱就被周玘平定。司马睿任命周玘为吴兴太守，阳羡设置义兴郡（今江苏省无锡宜兴市附近表彰周玘。

永嘉四年（公元31年，手握重兵驻守寿春（今安徽省淮南寿县附近的扬州都督周馥向朝廷请求迁都，然而这份报告是跨过司马越直接向皇帝司马炽请示的，司马越很生气，又表现的过于明显，直接命令周馥来洛阳支援，周馥果断拒绝。第二年，西晋崩盘前夕，司马睿派甘卓攻打周馥，周馥部众溃散，没多久周馥忧郁而终，司马睿真正意义上掌控江东。

对于西晋，中原沦陷，对于司马睿，要争取将自己势力推进到淮河沿岸，向西再拿下荆州。司马睿不攻击刘汉、更不用提石勒，专打自家人，中原乱成什么样与江东没任何干系，司马睿与王导的计划里，江东才是基本盘，除了江东哪也不去。

西晋京城洛阳被刘曜攻破，司空荀藩在荥阳建立流亡朝廷，向四方发布檄文，推举司马睿为盟主。盟主司马睿并不想派兵去恢复中原故土，而是想以盟主的身份去号令诸侯。江州（原扬州、荆州部分划出成立刺史华轶不服从司马睿的号令，于是司马睿派王敦、甘卓、周访等联合兵力攻打华轶。联军很快击败华轶，华轶被周访所追斩，江州平定，司马睿的地盘向西推进了一些。

公元312年，司马邺在长安另立朝廷，任命司马睿为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这个朝廷掌控的地盘不多，但是任命的官多。永嘉元年，在原江州、荆州部分划出设立湘州。因为蜀地动乱，大批流民逃往荆、湘等地，然而时任湘州刺史荀眺，坚决执行将流民斩尽杀绝的政策，于是流民推举杜弢为首领，杜弢自称梁、益二州州牧，平难将军，湘州刺史。杜弢军攻破郡县，荀眺弃城逃往广州。广州刺史派兵攻打杜弢，被杜弢击败。荆州刺史王澄（王衍的亲弟弟，派部将攻打杜弢，再次被击败。这位本是王衍“狡兔三窟”中的一窟，然而数王澄水平低。原先荆州刺史刘弘去世后，中原纷乱、荆州更是战事不停，“名士”王澄除了喝酒玩乐基本不会干正事。王衍被杜弢击败后，弃城投奔其族兄王导。然而在去往建邺的路上，王澄在豫章（今江西省南昌市附近见到了他的另一位族兄王敦，或许是有王导的密令，江东容不下这么多王氏子弟了，何况王澄的加入只能拉低王氏的下限，王敦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把王澄处死了。

这一年，征南将军、都督荆湘交广宁益六州诸军事的山简去世，长安朝廷无力插手荆湘，司马睿能如能将杜弢平叛，那这片地方自然是他的了。

公元315年，司马睿派王敦、陶侃、甘卓、周访等讨伐杜弢，前后交战数十次，杜弢逐渐抵挡不住，于是向司马睿请求投降。司马睿便派使者去接受杜弢的投降，凡是反叛者全部赦免，任命杜弢为巴东监军。杜弢接受任命后，王敦的联军不听司马睿的指挥，觉得有了军功地位自然更加稳固，仍继续攻击杜弢。杜弢只好杀死使者再次反叛。

二月，杜弢派部将攻陷豫章，三月，周访反攻成功，斩杀多名杜弢大将，与陶侃合兵逼近湘州。八月，杜弢派部将王贡率领三千精兵袭击王敦联军。王贡本是陶侃旧将，遇到陶侃后被一顿痛骂，投降陶侃，杜弢的部众全部溃散，杜弢于是逃跑，在途中去世，湘州归入司马睿。

此战过后，周访获得了龙骧将军、豫章太守的官职，陶侃再度被任命为荆州刺史，这个“再度”当然是有原因的。

正牌荆州刺史王澄逃跑后，司马睿任命周顗接任。这位汝南周氏出身，善清谈的“名士”，司马越垮台后投奔司马睿。无奈面对杜弢的进攻，靠嘴是肯定不行的。没多久也被打跑，逃回建邺。能打的“名士”极度匮乏，经王敦推荐，司马睿只好任命寒门出身的陶侃为荆州刺史。陶侃早年命运比较挫折，在洛阳拜会张华，没有得到赏识，之后在张昌之乱中被刘弘发掘。刘弘早逝，华轶推荐陶侃任扬武将军，驻军夏口。华轶被司马睿攻灭，陶侃转投司马睿账下。

当时王贡是陶侃的参军王贡，在向王敦汇报战果的返途中，王贡去竟陵（湖北省天门市附近去拜访了太守杜曾。杜曾是新野王司马歆的部将，如今聚集流民盘踞在竟陵地区。王贡想借助杜曾的力量消灭王冲，这位山简的参军，当时自称荆州刺史，杜曾很快便消灭了王冲。

蒙在鼓里的陶侃想召杜曾前来，问问到底发生了啥。打了胜仗的王贡飘了，当时的朝廷太多，不如和杜曾自立，以后的事以后看着办吧。于是，这两人直接向陶侃宣战。陶侃面对熟悉自己底细的自己人，被自己曾经用过的招数击败了，荆州刺史还没上任就被王敦罢免了。不过王敦手里缺人，继续让陶侃以平民身份继续率兵作战，直到杜弢之乱被平息，陶侃官复原职。然而这只是王敦给他的大饼，能不能真的当上还得靠陶侃自己努力。

杜曾依旧在竟陵，陶侃派兵去包围。打了几场胜仗的陶侃有些飘，杜曾是有正规骑兵的。陶侃被骑兵突袭，毫无办法，再一次被杜曾打得惨败。

虽然真正意义的西晋已经灭亡，在长安的朝廷还在颁布人事任命的诏书，还有荀藩、荀组的流亡班子也紧随其后。长安方面派第五猗担任晋州刺史，荀组派荀崧担任都督荆州江北军事。都是仅有名分的光杆司令，但是似乎长安方面的更有号召力，于是杜曾前去投靠，并和第五猗结为亲家。

另一边的陶侃处境就比较尴尬了，荆州要被这么多地方管，不如先回去给王敦汇报工作吧。结果这一去，差点丢掉性命，毕竟是寒门出身还是半路入伙。还好有亲家周访保护，陶侃保住性命前往广州担任刺史。荆州刺史则被王敦堂弟王廙担任。

公元315年，杜曾、荀崧、第五猗、王廙，荆州再次热闹起来，他们不曾想长安那位马上又要被捉去当服务员了，他们的朝廷即将尽失中原。陶侃的旧将对王敦的做法怀恨在心，直接投奔杜曾。王廙是“名士”，能文善谈，就是打仗不行，这一堆里是被追着打的，杜曾一时间战力无敌。第二年，长安沦陷，司马睿假惺惺的要北伐，他真的有那个心么？荆州这么热闹，王敦会听他的么？公元317年，北方“名士”一个比一个差，王敦只好祭出最后的王牌，周访与甘卓。决战之时，杜曾被周访击败，公元319年杜曾被周访活捉后送往武昌王敦处斩杀，荆州平定。南下的陶侃平定广州、交州。

司马睿的地盘已经从创业之初的江东一隅，发展到囊括江扬荆湘交广六州土地颇有实力的割据政权。公元317年，司马睿自立晋王位，史称东晋。公元318四月，司马睿在刘琨、段匹磾等一百八十人上书劝进下，即皇帝位。可惜，司马睿在朝廷里得听丞相王导的，外面又有驻守在武昌的镇东大将军、荆州刺史、六州都督王敦。这不是“王与马共天下”，这就是王家的天下！对于王家，吉祥物司马睿成了多余；对于司马睿，必然不甘心当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