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缘两世金氏女悟道 祸双行上州殿失仙(1 / 2)
“雮尘珠是地母所化的凤凰,代表长生不灭的轮回之眼,”
——《鬼吹灯》
越鸟念动真言,手上无相飞环带着佛光嗖的一声直扑向那妖怪面门,那飞环越变越大,从臂钏大小长到井口大小,从白毛犼顶上套下,将她双臂与腰背紧紧套住。环上“南无阿弥陀佛”六字真言莹莹发光,无论白毛犼如何挣脱都无济于事。
“若要解脱,静心打坐。”越鸟念道,随后就地盘腿而坐,身下地生青莲,身边隐隐有雷音寺宝音不绝于耳。
青华心中惊喜——越鸟佛性已至臻境,若非亲眼看见,他实在难以相信这是个未成道的妖仙,还要以为是灵山的佛陀。
白毛犼大惊失色,原以为这女子不过是个鸟仙,但看她身带佛宝,落地生莲,实是个有道行得庇佑的。遂听其所言,僵直着身体,学着越鸟模样,也就地盘腿坐下,身上束缚果然立刻减轻,飞环虽未放开,却不再灼人。
“金氏女,我且问你,你不入轮回,是为了什么?”越鸟闭眼问道。
白毛犼听此称呼,失神半晌,方才想起,自己原是姓金的。这一句“金氏女”让她想起多少前尘往事,竟一时间落下泪来,一颗颗尽如血珠,落在她森森白毛上,颇是渗人。
“俺不愿再做人了,做人忒苦了。俺修炼千年,其中苦楚,谁来可怜?好不容易有些道行在身,俺就是拼死,也要找那负心薄幸的短命人报仇,洗我千年委屈。”白毛犼哭道,声如女子,如泣如诉。
“善哉,善哉。你且细看。”
越鸟说着摘下左手阿鼻尘圣眼,只见那眼化作圆光,光里现出一个女子来。青华见了,也凑近观瞧。
白毛犼抹泪细看,圆光镜中女子,不是金氏又是哪个?只见她约莫十六的年纪,虽无国色,亦有姿容。活泼天真,大大咧咧。虽是个乡间农妇,却也拾掇整齐,是个贤惠麻利的主儿。再见她与那情郎情投意合,暗结珠胎,其中种种,在圆光镜中一一得见。她身死后,无人殓尸,曝尸荒野,遂化为僵。与百兽为伍,昼伏夜出,平日无非吃些家禽牲畜,挖得一二新坟,勉强度日。无府无洞,也曾风餐露宿;孤魂野鬼,怎不忍辱偷生。
白毛犼看得这些,发出一声哀嚎,哭声恸人,想来她也实在是命途不济,活着人人唾弃,死后天地不容。
“金氏女,你千年道行,实在不易,身世悲苦,天可见怜。你可知,此时回头尚有路。若然你加害了那国王,便遁入魔道,再无转圜余地。若他为你挡了天雷,来日业火焚风,又当如何?”
“什么魔道仙道,与俺又有何益?就算是魂飞魄散,俺也要为自己报仇,杀了那负心人。你休要与我说道,任你再说,也说不过这一命还一命,天理公道。不然,俺这一身怨气,于哪里了结!”
越鸟微微点头,道:
“金氏女,你恨那国王害你身死,负你真心,要他以命相填,方能平息你的怒火,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有甚不妥!”白毛犼叫到。
“金氏,你且再看。”
越鸟指着圆光镜,镜中斗转星移,已是另一番模样。但看那金氏女,珠光宝气,威仪万丈。
“金氏女,你只知那国王一千年前害你身死,却不知尔等有夙世姻缘。只那前一世,你是一国的公主,他是御前的将军。你娇纵跋扈,一厢情愿对他芳心暗许。全不顾他家中妻子,强行取之。只因他不从,便屠尽他一家五口,着他下狱,害他饮恨而终。若说要以命相填,尔与他早已两清。尔只认得他转世为王,却不知前世血债,故而仇恨难解。现在我叫你晓得,你怨气仍在否?”
阿鼻尘圣眼观人间万世轮回,乃佛母三眼之一,凡人鬼妖仙,造化皆在其中,乃无上至宝。此刻圆光镜中正是金氏与国王的前世纠葛——他如何不屈,全家如何被杀,他如何在狱中自裁,其间种种,足见越鸟所言非虚。
白毛犼听此因缘,不禁痛哭失声,可怜她只知一世情仇,不知前世冤孽。苦了她一千年一心复仇,却不知仇人非真,怨恨亦假。一时间悔恨无比,心叹苦海无涯。
“阿弥陀佛,放下执着,方得解脱,放过别人,才能放过自己。”
越鸟面露慈悲,收回无相飞环。白毛犼双手合十,默念慈悲,身上白毛尽退,化成一白衣披发的女子形状,千年怨气散尽,闭眼只叹轮回。
“金氏女,我且问你,你知错否?”
金氏倒地而拜,曰:
“弟子知错,千年怨恨,皆因不懂因缘造化。我有血仇在身,一心复仇,却不知他要寻我复仇,冤冤相报,何时得脱苦海。弟子糊涂,枉我千年修行,却灵性全无,被尘世迷了眼睛,不知这因果循环,皆有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