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文圣祖赐教东极殿 青孔雀蒙难再受惊(1 / 2)
青华让仓颉在千波殿觐见,千波殿前春光潋滟,可在殿前同坐的二仙身边萦绕着不祥的阴霾。仓颉毫不客气,他根本不需要谁布菜奉酒,便一手拎壶一手握杯就自斟自酌了起来——
“青华,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吗?”
“仓颉!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吗?!”青华又急又气,急得是不知道越鸟到底怎么了,气得是这个仓颉自说自话,葫芦里卖的不知是什么药!眼下他心急如焚,这个狗贼居然还敢拉着他饮酒,真是混账至极!
看来当日那一剑还是刺的太浅了,青华心想。
“青华,现在东极殿中坐着的已经不是明王了,她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副身子,但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和千年苦修的能耐,她不再是那个跟你仗剑天下,比翼双飞的越鸟了。现在你殿中的,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仓颉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玉杯,连半寸余光都不肯留给青华,越是杀人诛心的话就越要漫不经心的说,仓颉一向就是这样的脾性。
青华闻言心中五味杂陈——越鸟落到如此田地,始作俑者舍他其谁?浓的化不开的愧疚如同深入骨髓的小虫,撕咬得他坐立难安。
尤记得初见越鸟时,她迎着风站在云头,顶上是遮天蔽日的佛光,身后是浩浩荡荡的罗汉,双剑一出,威风凌凌。那日她只身赶赴九重天,身无长物,风度翩翩,那个不染纤尘的身影,从此便烙在了青华的心上。然而事到如今,越鸟拜他所赐,已经腾不起云驾,唤不出双剑了,就连她天生的那股青焰都已经熄灭了。原来断了的仙缘如此残忍,所谓的世世不得善终,就是要越鸟因为他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青华伤心动情,可仓颉却对此嗤之以鼻,他非但不劝,嘴里还露出些轻慢挑唆来:“早知道你如此不堪,当日本座真该奋力一搏,不计生死将越儿强做我妻,总好过她如今受尽辛酸苦楚……”
青华红着眼立着眉盯着面前的仓颉,他满心怒火,可偏偏却因为短了半分的底气而失了些天威,多了些委屈——
“仓颉!你生的什么心思?”
“我什么心思,帝君如何不知?帝君应该问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事到如今,你该怎么办。越鸟意属帝君,情愿逆天而行也要和帝君破镜重圆,这才落到如此地步。如今越鸟什么都没有了,在这等级有序尊卑分明的九重天,越鸟要想活下去,就得仰帝君鼻息,赖帝君恩宠。若是帝君情深意重,越鸟也总还有个依靠,可若帝君心智不坚,越鸟这一生就未免太苦了……”
仓颉丑话缓说却字字精到,如今越鸟在九重天无尺寸之功,她既不能位列仙班,又无力再建功立业。她这堂堂一族妖王在这冰冷无情的天庭,除了东极帝的宝眷就再也没有第二个身份了。若是青华肯护着她,她总算还能维持一丝狐假虎威的尊严,可若是连青华都厌弃她,越鸟就实在是山穷水尽了。
“事到如今……本座该如何行事,还望上神赐教。”
青华放下了他的威严和架子对着仓颉躬身而拜,无论仓颉说的有多难听、骂的有多狠毒,他都不计较!什么荣辱尊卑?都是假的!除了越鸟,他什么都不在乎。
眼看青华面露悔色,仓颉这才点破来意:“帝君深爱明王,可帝君能够一样深爱殿中那个肉体凡胎的女子吗?”
仓颉识天书,他早就知道越鸟命中有此一劫,今日他不顾天规硬闯妙严宫,为得无非就是能让嫦娥助越鸟一臂之力,让她少吃些苦、少受些罪。
青华懵懵懂懂,他似乎明白了仓颉的言下之意,却始终不敢断言:“上神的意思是……”
“越鸟如今沦为凡胎,可她依旧是五族的妖王,是一族的领袖,她悟性过人,慈悲亦盛,她不能成为妙严宫里的金丝雀,要想唤回她的本色,帝君就得助她重得她旧日的荣耀。让她明白,即便她一无所有,她也是这世间堂堂正正的明王。”
仓颉终于喝够了,他放下了杯子,而青华也终于明白了他的来意。此时此刻,越鸟一如千年之前,再度成为了九重天唯一的肉体凡胎,他不能让越鸟仰人鼻息,更不能让她委曲求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越鸟明白,她的荣耀和尊贵,并不仅仅关乎于她的修为和法术。
内疚带着悔恨和同心卷土重来,青华对着仓颉再行一礼:“上神今日襄助越儿,实在是思虑周全,本坐不及。”
仓颉大获全胜,他掸了掸袖口,问青华道:“那我再问你,我要去见越鸟,你拦着我究竟是为了越鸟打算,还是心生妒忌?”
仓颉这一句话将青华怼的哑口无言,他一言不发,目送着仓颉进了东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