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露头(2 / 2)
石艳春奇怪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队长来电话,他说江子明被杀了。”
石艳春叫了起来:“是吗?天呢。这是怎么了?”
杜思成突然想起了什么,说:“知道刚才那个小姑娘吗?江子明就是她的继父。她的妈妈可是松江有名的美女。她爸一倒了霉,她妈就和那个过去的行长离了婚,成了江子明的老婆。可我觉得这里别别扭扭的。”
“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清。迟娟也是认识路延峰的,而路延峰过去的老婆现在又是江子明的老婆。”
“这有什么?谁离了婚也都会重新嫁人的啊。既然路延峰那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又倒了大霉,得了不治之症,有些女人重寻归宿,也不是什么希奇的事。子谦妈是个中年女人,又不是杀了迟娟的那个女嫌犯,更不能杀了自己现任的丈夫。我们不是在寻找图象上的这个男人和一个瘦瘦的小姑娘?啊,你在怀疑……”
“没有。可我就在纳闷,路子谦既然来这里吃饭,可为什么急着要走?那个小伙子本来是到这里来吃饭的吧,可他为什么也突然不过来了?我竟然让那个小子跑掉了。他们不能是在这里约好了的吧。可他们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呢?”
“他们怎么会躲着我们?子谦不是她自己来的吗?那小子你保证没看错?”
“我相信没错。她和我昨天夜里见到的那个路子谦完全不一样了似的。”
“和昨天你见到她时完全不一样?有什么可不一样的啊?我有些不明白。”
“我也说不太清楚。她似乎带着某种警觉的成分。她很少出门,可为什么到这里来吃饭?这里离她家可是不近的。其实她除了护理她爸爸就什么事儿也没有,她又不把她爸爸当回事儿。刚才也没接到什么电话,可她怎么就知道就在这个时间来了急事儿呢?队长的这个电话来晚了几分钟。”
“什么意思?”
“如果早知道一会儿,我就可以问问子谦知不知道江子明被杀。”
“哦。我还是不明白你说了些什么。”石艳春想了想,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指着冷面说,“赶紧吃东西,你去局里,你现在需要大家的帮助了。既然这个小子还在市里,就不愁找不到。我要去趟社里。也许还有工作等着我呢。
杜思成的目光在大礼堂里众多的人头中寻找着贾丹。他好容易在前排的左侧发现了贾丹的侧影。由于发生江子明被杀这样大案,贾丹就更忙起来。在松江,江子明无疑比迟娟更为出名,他似乎就是个体民营企业家的代名词,他的许多做法为其他有了钱的男人所仿效,更是做徒手发财梦男人的神话。
富局长做着充满悲壮色彩的战前动员。每说到迟娟的名字时,杜思成就觉得有无数道目光向他射来。这几天来,迟娟许多不为人知的不那么光彩的历史一幕幕呈现在人们眼前,一个表面从山区走出,靠个人奋斗,其实是依赖男人,卖身投靠才取得成功的美女典型,一时间成为这个城市男男女女议论的焦点。如果说过去由于迟娟的聪明美丽和成就,大家对他还有几分羡慕,现在这些目光里所隐含的,更多是鄙夷和嘲弄。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挺了过来,经过认真思考也想明白了许多问题,他不能改变现实,爱的本身并没有错,这样的女人不光迟娟自己,社会的现实提供这样的土壤,他仍然要实现自己的诺言,并且已渐渐接近那隐藏着的杀人凶手。
开完了大会,杜思成被贾丹拉回分局开了个小会,依然是同样一件事。
他决定暂时不把中午的事说出去,因为他毕竟没有掌握强有力的证据,另外,路子谦毕竟可以随时找到。也许自己过于敏感。他必须要直接和贾丹对话,亲手把电脑模拟图象交给贾丹,让他看看他的工作已经取得了成效。如果可能,马上就要在全市范围内展开大规模的搜索。
宋宝田根据市局和分局的部署,给队里的人一一分配工作。杜思成和栾军调查两个片区三十岁左右,尤其是在市公交公司工作过,下过岗,经济比较困难的男人。一个叫范福平的男人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这个男人过去在市公交公司开车,出了一次交通事故被吊销了驾驶执照,本想留在公司干些别的,可江子明给他停了工资,他找到江子明,骂了几句恶语,江子明就开除了他。饭碗砸了,又离了婚,整天骂骂咧咧,看什么都不顺眼,对什么都怀恨在心,曾经放言,是爷们不能就这样咽下这口气。
范福平住在公交公司年久失修的住宅楼里。房门紧锁。一个邻居告诉他们说,范福平在一家洗浴中心搓澡,供吃供住,那里就是他的家。
“是碧水云天吗?”杜思成随便问一问,可那邻居说就是这家洗浴中心,他还给过他免费的洗浴门票呢。
碧水云天已经勒令停业。洗浴部门管事的情绪沮丧地说,由于范福平前些日子对一个客人不冷静,骂了那人几句,那人就非让我们开除他。
“那人是谁?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能量?让开除就得听他的?”
管事的说:“你说这人是谁?这人就是江子明。别说开除个搓澡的,就是开除个经理什么的,我们老板也得乖乖听命。这家伙那天看到江子明就骂骂咧咧的,还扬言自己活够了,他说就是自己死了,也要找个垫背的。”
“这是什么时间的事?”
“有那么半个多月了。”
“谁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杜思成问。
管事的叫来一个搓澡工。那人没精打采地说,范福平走之前对他说,夏威夷洗浴他有朋友,可能去了那里。栾军和杜思成又赶到夏威夷洗浴中心,范福平果然在那里。在热烘烘的搓澡间,听到江子明被杀,范福平像是听到了喜讯,十分兴奋。杜思成没好气地说:“怎么的?他死了你就这样高兴?他过去不是你的老板吗?”
提到江子明,范福平立刻浮现出一副狠呆呆的凶像:“我他妈的早就被他开除了,我想上班他也不要我,害得我现在天天和光屁股的家伙打交道,天天闻着澡堂子的臭味。现在有人替我出了气。妈的,他就该杀。”
“你就这么恨着他?”栾军冷森森地说,“我看你就有几分嫌疑。”
范福平大乎乎地说:“我也想杀他,可没那个胆子。我就纳闷了,像他这样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怎么就要什么有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我他妈的这么吃苦受罪一个月下来,还不够他玩一次小姐。”
“你看着眼馋是不是?”栾军瞟着他。
“他就是死了也他妈的够本了,玩的也玩了,喝的也喝了。听说临死的时候还闹个风流快活?他妈的,就是有钱。”范福平恨呆呆地吐了口吐沫。
两人不想再听他说什么,正要走,范福平突然说:“昨天后半夜有那么一个人来搓澡,他说他才从碧水云天出来。他还说,就在昨天后半夜,江子明在碧水云天的高级套房里被杀了。我以为他是在瞎说,就根本没信。”
杜思成立刻问道:“那是什么时间?”
“天刚亮的时候吧。我还不怎么相信。显然他是认识江子明的。我感觉他比我还恨着他。”
栾军问:“这是个年轻人吗?他是你们公交公司的吗?”
“不是,看他那年纪怎么也快五十岁了。”
“他常来搓澡吗?都说了什么?”
“我是第一次见到他。他虽然敢花钱,可他不是个有钱人,至多是个能装的家伙。他说还是让男人拍打拍打感觉舒服。他好象刚和小姐干完。听他的意思,这个人好象过去和江子明在一个单位。他说那时江子明还啥也不是,和他一样就是个养路工。”
“这么说他和江子明最早时是在一个单位,也就是个养路工的喽?”杜思成问。
范福平有些虚张声势地说:“他那点历史你们不知道?过去他不就是个养路工吗?我好歹还是个司机呢。可一个小小的养路工,又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家伙,竟成了我们城市数一数二的巨富。这理你跟谁能说得清?他的这个同事说,就该把江子明的钱给大家分了,可那么有钱,竟然不借给过去一个单位的同事一点救命的钱。”
“你是说这个人向江子明借过钱,江子明没借给他?”
“听那意思好象是这么回事。”
栾军疑惑地说:“你觉得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在那么早就知道江子明被杀?”
范福平一愣,说:“是啊。可我怎么知道?”
“他是什么时间到你这里来的?你要把时间说得准确些。”
范福平认真地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时间不会超过五点钟。是的,就是那个时间。因为那个时间人是最少的。他走了以后我还抽了颗烟,还特意看了看表。”
栾军对杜思成小声说:“这个时间我们还没接到报案的啊。”
杜思成问范福平:“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现在能回忆起来吗?”
“我看这个人不怎么地道。好象是个穷光蛋突然有了钱,他刚洗了澡,又来这里泡时间。十分的懒散,像了没了老婆,可又不闲着那样的家伙。”
那个让他搓澡的男人躺在那里终于憋不住了,不满地说:“就他妈的你地道。”
“我也不地道,可我没能耐才是最他妈上火的。”范福平哈下腰用力地搓了一把,那人叫了一声说:“你他妈的轻点。”
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他怎么就会提前知道江子明已经被杀?但范福平再也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