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谁为新皇?(1 / 2)
第305章谁为新皇
大汉二十五年,二月初二。
长安宫城大殿之中。
太常叔孙通须发已白,但目光炯炯有神。
看着神情肃穆的群臣,他深吸一口气,接着中气十足宣布道:“大行皇帝虚心纳谏,善待臣子,有功必赏,亦心怀百姓,善政为民。
根据谥法解,柔质慈民曰惠,俭以厚下曰惠,宽裕不苛曰惠,兴利裕民曰惠。
故而先帝谥号可为惠,即汉惠帝。
诸位可有异议?”
这种早就商议完毕,只是来走个过场的事情,自然无人提出反对。
不过该如何定下刘盈的身后名,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在其驾崩后的次日,那些重臣连续争论了三、四个时辰,无数方案提出后又被推倒,最终才形成当前版本。
他们所解决了两个问题。
其一是要不要给先帝庙号。
毕竟他不适合“世宗”“中宗”等庙号,与唯一符合的“太宗”,又存在不小差距。
虽说刘盈生前对臣子不错,但在这个尚且要脸的时代,大家没有选择标新立异,硬上一个庙号给他。
而第二个问题,就是该个先帝上什么谥号。
刘盈在位期间,没有发动过大规模的战争,于是“武”“庄”“桓”这类偏向于赞颂开疆扩土之功的谥号就不适合他。
可在文治上,他有所建树,但是不多。
那么“文”“成”“康”这样顶级和次顶级的谥号,想要安给刘盈,似乎同样有些不合适。
剩下谥号中,“仁”与“惠”的呼声较高。
慈民爱物曰仁,贵贤亲亲曰仁。
柔质慈民曰惠,宽裕不苛曰惠。
最终,考虑到刘盈亲政的时间太短,再加上他本身的性格偏向柔弱,众人选用“惠”来作为谥号,更为合适。
不过谥号终究是因人而贵,而非人因谥号而显赫。
要不然的话,某位圣祖真就穷神知化、通达先知、睿智天纵、裁成天地?
何况在刘盈之前用“惠”作为谥号的那位国君,乃是赵惠文王,他手底下有着廉颇、蔺相如、赵奢,赵国在其统治的二十余年里,能和秦国相持而不落下风。
随着谥号定下,证明刘盈的时代彻底落幕。
默默坐下的叔孙通,缓缓扫视着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选择独善其身。
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要商议的那些事情,他就不想插话的了。
我现在就是个当吉祥物的糟老头子,平时就教教学生,在典礼上宣读一下旨意,可不想被迫站队。
你们权力斗争的事情,别来沾边!
于是叔孙通露出一副毫不关心外界的模样,脑袋低垂,眼睛微微合上,佝偻着背,若是耳朵能够自主闭上的话,没谁怀疑他不会那样做。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在叔孙通坐下后不到一刻钟,朝堂上便开始了争论。
刘盈驾崩了,皇位上空无一人,但大汉的车轮仍旧滚滚向前,该由谁来执鞭?
如今与大汉十五年可谓天差地别。
当时大汉有非常明确继承人,而且刘邦在驾崩前做好了种种安排,确保权力平稳过渡。
可确保当时安稳的条件,现在一个都没有。
别说太子,刘盈连嫡子都没有,而且在去世前的半年内,上朝次数屈指可数,没有做出相关的安排。
面对几乎没有限制条件的继承人之位,众人蠢蠢欲动。
像叔孙通这样超然于外的官员很少见,绝大部分人都有着立场,需要为自己的派系去争取足够的利益。
现在他们摆在面前的,乃是扶立新皇之功。
如果成功,那么留下的福泽恐怕他们吃一辈子都吃不完,还能让子孙吃上两三代。
这谁能不眼红?
“先帝驾崩,我认为当从先帝的几名庶子中挑选有才德之人,继承大统。”率先站出来的这人,乃是京兆尹,姓盛,在长安城内算得上一方人物。
不过他的提议,并没有得到多少附和。
真正的大佬可都还没发话呢!
左丞相陈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盛京兆,几位皇子年岁最大的不过八岁,最小的方才三岁。
敢问盛京兆,你在这个年岁,可否找夫子发蒙了。
而这几位皇子若是在这个年龄登上天子之位,谁来负责教导他们学习治理天下,谁又能确保他们能在处理政事的时候不出错呢?”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陈平语气铿锵有力。
他这可不是在诡辩。
少帝登临帝位,本身就是对天下不负责任。
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哪怕再过聪颖,让他去处理那些错综复杂的政事,理清其中的利益关系……说实话,他能有耐心将一篇两三千字的文书读完就算不错了。
当然,陈平之所以振振有词地提出这些观点,更重要的是刘盈的这几名庶子,与功臣派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曹皇后诞下的皇子活着,哪怕现在只有两三岁,那陈平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他登上帝位。
皇子背后母族的身份,属于他们登临帝位的隐藏助力。
刘盈的背后如果不是站着吕氏,站着楚王和阳夏侯,站着沛县故旧,那么以他的性格,从太子走上皇位,恐怕会多出不少坎坷。
当下这几名庶子的母族,都只是一些中层官员,他们是凭借着天子姻亲显贵,并非女儿因为他们才得以嫁入皇家。
按照功臣派原先的想法,是不希望后宫中有人能威胁到曹皇后的地位,影响他的子嗣继承皇位,没想到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那几名庶子的母族与功臣派没有什么牵连,所以陈平是不希望他们登临帝位。
右丞相审食其站起身来说:“陈丞相的话有些道理,但是不让诸位皇子继位,莫非你觉得还有更好的人选?”
他和功臣派的利益不同,靠着吕雉赏识发家,必须为吕氏发声。
在刘盈执政的这两年多里,吕家兄弟扛不起大梁,于是功臣派再度起势,将他们压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