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互相慰藉(1 / 2)
从徐宅回来后,徐溪晚忙于工作, 林幸专心学习, 两人的相处时间又陡然减少。
工作上的事徐溪晚从不跟林幸说, 在她心里,林幸太小,又会转眼长大,幼年的天真是很难得的, 徐溪晚不想给林幸的天真染上任何一点杂色, 徐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怎么能让林幸知道。
林幸毕竟已经十岁,就算徐溪晚再隐瞒,林幸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况且徐家这样的庞然大物, 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不消半日, 就能让整个津岭震上三震,林幸都不用刻意上网去找关于徐家的消息,只要翻一翻每天的财经报纸, 就能把最近徐家的动荡局势窥探一二了。
林幸的学习和徐溪晚的工作是两条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线,林幸很懂事, 既然徐溪晚不想让自己担忧,那她也不像徐溪晚过分打听, 只小心地在报纸和网络上搜集有关徐家的报道, 收藏起来, 来确认徐溪晚是否安全。
在徐溪晚忙于工作的时间里, 林幸成长速度飞快。
“好久没看过徐姐姐了。”那天,她和冯玉、周晓慧一起去吃冷饮的时候,周晓慧突然咬着勺子感慨了一句。
冯玉也跟着附和,“是啊,上次看到徐姐姐好像都是去年的事了。”
林幸为了不让徐溪晚分心,一直很小心地照顾自己的饮食,在冷饮店里只点了一份甜点,慢慢地吃。她用叉子挑了一点奶油卷进自己舌尖,才笑了笑,“她忙嘛。”
不过徐溪晚忙得不得了,徐亦晴却很清闲,她今年已经大四,除了写毕业论文基本没有别的事,又和林幸在徐宅里再次遇上,得知徐溪晚现在忙得没时间接送林幸上下学了,就自告奋勇,主动担负起了这个责任。
“你你有驾照么”徐溪晚斜眼看她。
徐亦晴把自己刚到手的驾照拍在徐溪晚的办公桌上,“徐溪晚你瞧不起谁呢”
徐溪晚支着额头瞥她,轻飘飘问了一句“你叫我什么”
徐亦晴后脖子一凉,缩头缩脑,老老实实叫了声“姐”
此时正好徐兴言推门进来,找徐溪晚商量公事,看到徐亦晴有点讶异,“四妹稀客啊,你不是最讨厌公司里的事么”
“我来找我姐玩儿不行啊切,要你管”徐亦晴不喜欢自己这个性格阴鸷的三哥,跟徐溪晚说了句“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啊,以后小幸归我管了。”说完撞开徐兴言的肩膀就走了。
徐兴言文弱,被她撞得退了半步,摇着头笑,“四妹这个性子,以后找了婆家还不定怎么样呢。”
徐溪晚道“说公事吧。”
“好,你先看看这个方案”
“”
于是徐溪晚忙碌的时候,徐亦晴出现得勤了起来,徐亦晴本质上还是个大孩子,非常了解林幸她们这些小女孩心思,很快和林幸的小圈子打成一片,冯玉和周晓慧跟着林幸一块叫她“小晴姐姐”。
小晴姐姐带她们去看电影、看演唱会、吃好吃的,冯玉和周晓慧一口一个“小晴姐姐真好”,“我们最喜欢小青姐姐了”,直到
期末考试的时候,冯玉和周晓慧看着排行榜上一个年级第十,另一个年纪第三十名的成绩欲哭无泪。
“阴谋这都是你和小晴姐姐串通的阴谋”周晓慧咬着冷饮店的冰淇淋勺子愤恨地说。
由于她们俩成绩不佳,这次林幸又侥幸拿了一回年级第一名。
“啊,对不起”林幸也挺惭愧,觉得自己这次年级第一拿得比上次更不光彩,给冯玉和周晓慧同学赔礼道歉外加请客吃东西。
“算了,也不怪你,怪我们自己定力不够。”冯玉同学郁闷地舀了一大勺芒果沙冰放进嘴里,冰得她脑仁都一阵一阵疼。
徐家权力更迭的导火索是一条很不起眼的新闻,某地某消费者购入徐氏某产品线的一件商品,使用过程中突然爆炸,造成消费者眼部炸伤,消费者闹到社交媒体,向徐氏讨要说法。
这对徐氏来说原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故,大不了多给受害消费者一点赔偿金就能解决,谁知消费者不买账,把这件事闹大,在网络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接着,就像计划好了一般,全国各地相继发生了同一产品线的相关产品爆炸致人伤亡的案例。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络上要求彻查徐氏的呼声愈演愈烈,徐氏股票更是一落千丈,有关部门顶不住民众压力,火速成立专案组进行彻查,这一查不要紧,竟然把徐氏现在的实际掌权人徐兴安给一并牵扯出来查出了徐兴安在徐氏这几年贪污受贿、挪用公款、非法侵占他人财产等多达数十项罪名相关部门依法收押了以徐兴安为首的十余名犯罪嫌疑人,择日开庭。
经过这条丑闻,徐氏已经元气大伤,不止出事产品,连旗下其他产品线都遭到牵连,当季销量暴跌,还导致了之后几个季度销量的持续低迷,徐氏股票跌破历史最低点,信用评级也被相关机构一再降低。
整个徐家人心惶惶,一个百年家族开始摇摇欲坠。
人们以为这次事件到这已经是终点,谁知这还不算完,同年,徐家二公子徐兴言又以故意杀人、行贿等多项罪名被法院批捕,不过徐兴言动作快,已经提前逃往海外,未被抓捕归案。
至此,不久前还盛极一时的百年徐家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徐家本家人要么打点细软移民国外,要么靠手里仅剩的一点徐家机密赶紧投奔其他家族,纷纷四散而逃自谋出路,偌大的徐家宅子转眼成了空壳,连日常打扫的下人都遣散了,徐宅之中只剩零丁几个无处可去的徐家人,外带一个送走了徐家三代族长的老管家。
“徐家完啦。”
所有人都如此叹息,百年兴衰,不过一瞬间的事。
连徐亦晴的外公郑家那边都派了好几次人来津岭,要把外孙女接回去。
“我不走。”徐亦晴把接连来的几波郑家人全部赶了回去,“我姓徐,津岭徐家人,生在徐家长在徐家,谁说徐家完了不是还有我姐,还有我么你们这些人,当初徐家繁盛的时候扒着我们徐氏一族吸血,现在树倒猢狲散,还要落井下石是吧就等着徐家一倒,你们一拥而上过来瓜分是吧你们真当我年纪小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徐亦晴冷笑,“你们回去告诉我外公和舅舅,要是徐家真完了,我就跟这个家一起死反正他十几年都没管过我,也用不着这个时候过来可怜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徐家但凡还有一口气,就没有那么容易彻底垮了,只不过偌大一个徐家群龙无首,所以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徐亦晴是徐家唯一嫡亲的继承人,郑家看中的也不过是她即将继承的徐氏资产,只是郑家人没料到,这个传说中被徐泰宏娇纵坏了的徐家小女儿,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有主见得多。
人人都以为徐家完了,谁知道徐家最不起眼的大女儿凭一己之力顶下了整个徐家的重担,在徐氏最低迷的时候接下这个烂摊子,上任后对外开展促销让利,主动延长质保期,召回存在质量问题的全线产品,代表徐氏向广大消费者发表致歉函,表示消费者的损失徐氏会坚决承担到底,挽回了徐家百年老字号的招牌;她对内又进行了一系列整风肃清运动,把集团内部从上到下存在多年的尸位素餐部门统统废除,大大提高集团运营效率。
不到半年效果初显,多个产品线最后一个季度的财报都开始呈现出扭转亏损的趋势,连带着徐氏股票开始大涨,投资人的信心也全都回来了。
津岭的财经媒体都在报道,争相约访徐家这位最年轻的领导人,给出的标题极尽夸张与吸人眼球,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年轻女人开始走进大众视野。
那年年底,原本热闹的徐家宅院冷冷清清,昔日熙熙攘攘的热闹早已不见,连开祠堂祭祖这样的大事,也只有徐溪晚带着林幸、徐亦晴参加,老管家在一旁服侍。
徐家人丁兴旺了百年,往年祭祖,都要把直径达一米的大香炉拿出来供奉徐家列祖列宗的香火,今年,徐家祖先的牌位前只有一个十厘米不到的小香炉,里头插了三炷香。
清冷寒酸。
徐溪晚终于成了徐家族长,可徐家一门,也只剩下她和徐亦晴两个人。
徐亦晴上完香给徐家先祖磕头,徐溪晚唇色苍白,负手站在她身后,冷眼抬头看。
徐溪晚想做的事,从没有办不到的,她想当徐家的当家人,既然徐氏一族百年来都没有女人当家的先例,那她就把徐家搅得家破人亡也要当上,家都没了,谁还管什么先例不先例
林幸跟在徐溪晚身边,牵着徐溪晚的手,抬头看徐溪晚。
徐溪晚很高兴。
她虽没说,脸色也冷淡,可林幸能感觉出来,她很高兴,林幸跟在她身边接近五年,从没见她这么高兴过,连掌心温度都比平时要高一些。
林幸这两年经常看报纸,也经常上网关注徐家动向,她知道,徐溪晚多年的目标,今天终于得以实现。
林幸也很高兴,她捏了捏徐溪晚的掌心,徐溪晚低头看她,她就对着徐溪晚笑,眉眼弯弯,眼里波光淋漓。
祠堂是徐家最庄严神圣的地方,搁在从前,谁在祠堂里笑,徐家当家人有权让人把他乱棍打出去,可如今,徐家本宅里拢共只剩下徐溪晚徐亦晴和一个徐家老管家,从前那些森严规矩也就不那么紧要了,林幸眼里的波光搔到了徐溪晚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痒痒的,徐溪晚也回了林幸一个笑容。
徐溪晚的五官艳丽又锋利,目光时时藏着冷淡,让人不自觉的敬畏,就算徐亦晴都对自己这个姐姐三分惧怕,可徐溪晚对林幸笑的这一下,消冰融雪,仿佛阳春三月扑面而来的暖风,林幸心底里似乎有颗小小的种子,因为这个笑容,萌发出一点嫩绿的尖芽。
“冷么”徐溪晚蹲下身子,把林幸的小手包进自己掌心里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