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扬帆起航(1 / 1)
赵久也是来到这个世界才知道,原来宋朝的航海造船业已经非常发达,论其工艺和先进性是一点也不比当年郑和下西洋的宝船舰队差,之所以没那么出名,谁让都是去做生意了。不过海船客船的发达,自然也是源于发达的市场经济所带来的贸易需要,驱动市舶司和民间商人不断改进造船工艺。
就这点来说,其实宋朝皇帝还是挺务实的,没搞啥赔本赚吆喝朝贡。不过也可能是就自身这实力,想搞也只能是高丽大理配合演出。
不过无论如何,当年建炎元年在淮上最危险的一刻,韩世忠所带来的那些巨大无比,而且几乎每艘船都有高大桅杆和风帆的风帆舰队打了金兀术一个措手不及,改变了整个战役的战略天平,乃是那一战反败为胜的转折点。
就算是历史上,没有他赵久,人家韩太尉不也打了场世界闻名的黄天荡之战嘛!
不说海船,要是当年没有张荣招安后开出的水轮子内河舰队,还能在大船上装搭小型投石机,一把火烧了小吴埽的金军水师,就没有尧山一战的胜利根基。
从这一方面来说,有宋一朝的军事科技还是挺管用的,只要决策的人别瞎搞。
所以赵官家这个工科狗除了自己尽量落实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原则,把所有还记得的力学原理和化学知识用简体字记在小本本上,就是在不断兴原学,指望这个披着儒学外衣的科学技术能在他治下生根发芽。
你还别说,十步之内必有芳草,经过多年的熏陶和提倡,总是有些进步的,比如说赵伯驹的炭笔画图技术,某个铁匠的瓦罐石油密封技术,都带来了不小的惊喜,而最让赵官家感兴趣的是,建炎十二年底,有工部世代的匠人提出了彷照水车,制造四轮风叶,利用风力,可以使风在风叶表面往一个方向吹动,即是通过科技,以自然动力源替代人力、畜力磨面粉。
《天阿降临》
赵久当即大喜,虽然这个风车和现代风力发电千差万别,但是总算走出了第一步,而且赵久可不是仅仅想干点农活,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荷兰大风车。
十六世纪,在荷兰的商业世界中,占首要地位的各种原料,从各路水道运往风车工地加工,而巧了,赵官家想造船建港,也离不开这项伟大的发明。毕竟你造船不需要龙骨啊、不需要桅杆啊?于是他紧急召集了匠人和各地河工,当成科学家一样供着,天天逼着钻研,终于在年初搞了个观感一般实用还行的试验品出来,赵官家大喜,当即给人封官奖励。
而与此同时,海船的建造也在张老财的孜孜以求下,取得很大的进展。总所周知,张齐王做买卖的本事比打仗还出名,而这工欲毕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做海贸,张俊自然对船舶这一紧俏物资看的很紧,毕竟高丽日本才多大的市场啊,官家说得对,安南、交趾甚至是远方的香料岛才是最终的目的地。
原本右军所有的海船都是靖康之变后破坏严重修复的,船形下侧如刃,便于破浪,船上设备齐全,抛泊、驾驶、起碇、转帆和测深等方面虽也一应俱全,但有些细微的诧异会在海上出现问题。张俊这些年一边靠着海贸发财,一边也在不断改进,金国投降后大批工匠被放回,海运文件也得以重归大宋,他更是如获至宝,努力三年,终于告诉官家远航已经没有问题,只是登州还是水位太浅,准备来天津看看。
杨沂中何其乖觉,一看二位要交流点核心的,立马守在殿门口当了门神,还尽职尽责地要了两份午饭来。
说到这个,张浚眉飞色舞,道:“官家,臣虽然没去过什么香料岛,但据您画的地图,也无非就是流求(今台窝湾)以南嘛,只要能顺着季风不断补给,臣自然有信心。如今我部的大船主桅杆高十宋丈,前桅杆高八宋丈,共能够装帆110幅,正风用帆,只要海上稍偏则用利篷。而且船长长十馀丈,深三丈,阔二丈五尺,可载货物千斤。据一些老匠人讲,还能继续改进,只是臣等不得了先请您过目。”
赵官家看他说的头头是道,想来张俊是不会对发财的事马虎的,吃了几口红烧肉,喝些茅根水,玩笑道:“你可得保证这是商船,若叫李宝发现能用来作战,跟朕哭着喊着要,就凭你上次纵容底下人把来州和密州的军需库存被掏空后,李宝到底没和御营右军火并,朕也不好在偏袒你了。”这位同志太了解了,该敲打的时候还是要敲打。
这说的是建炎七年灭西夏后的事,张俊只有讪讪,也饭也不敢吃了,毕竟这事他确实不占理,早知道海外远航这么赚钱还那么需要海军保护,他当初也不会这么挤兑人家李宝啊,弄得尴尬了好一阵呢,还是许诺北伐时候会配合才算过去。
当然,北伐时岳飞没看上他那战斗力,放弃了海军,他也没办法,只能争取了海上去往辽东给高丽施压的机会,也算诚实守信了。
不过他还是道:“官家也别当他李宝就真是老实,咱们这边的车舰小船俱被他收拢,轮桨都造成了至少八轮至多之多,至于从张荣那里学来的螺旋桨,就更厉害了。”
“海军是我大宋薄弱之处,一定要改进的,只是朕也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罢了。”赵官家有些无奈,看着屋外的小雨时停时下,滴珠一般的露水从屋檐上滑落,叹息道:“车舰小船再好,也不是大型轮船可以比的,不要觉得金国已然烟消云散,就怠慢起来。罢了,这话说给你听做什么,这样吧,等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武清看看港口,朕要在那里建造风车,用以加工木材改善民生,你们都跟朕一起去,还有伯英,既然你说已经没问题了,也不要等天津港口建成了,先带人去一趟香料岛,朕保证你回来的时候赚钱赚道盆满钵满,但有一点,中间一定要在台窝湾停靠长一点时间,告诉那地方所有听得懂汉话的人,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我中国领土,任何分裂行为,朕宁可不迁都了,再桑树鱼塘十年,也要兴建海军把其歼灭。就如同歼灭金国完颜氏一样。”
张俊看着认识十多年的红衣男子,只觉得一阵恍忽,亭外相约定三万、夜渡下蔡送人头,这人从来都是这样的意气风发,英姿勃发。张俊在怀疑老赵家血统变异的同时,一直觉得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财富不是家里已经装不开的没奈何,而是在河北时跟随了官家。
而官家作为大宋之主,这一刻在张俊眼中是那么的神圣不可侵犯,就如同当年八公山上,招摇的龙纛告诉天下,大宋官家绝不再退,官员退过淮水皆可杀的决绝与坚定。
十三年后,这种坚毅又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所以尽管不明白官家对那地图都不标注的地方为啥这么关注,他还是标准地行了一个军礼,难得严肃道:“臣张俊,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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