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帝王心事(二)(1 / 2)
他处死了一直为赵瑾瑜请平安脉的御医,换了为人清正的张御医,赵瑾瑜四岁时经张御医教导开始学习医理。
他很聪明,知道藏起锋芒保护自己,只是他年纪太小而他这个父皇太过无能,护不住他母亲,亦护不住他。
“陛下,那些都过去了,太子殿下最是孝顺,得知您因为他伤神肯定也会难过的,您就别因为过去的事伤心了。”常福劝道。
“哎……”景睿帝长叹出声,“朕,心里苦啊!”
他被前朝压制,一直未能替太子配置东宫属官,也是无奈之举。
太子是一个王朝的根基,一个被架空的太子能让前朝与后宫心安,减少他被害的频率,保护他的同时也能稳定前朝便于他收复政权。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帝王心术,也是为了留住天家父子情。
君臣父子,先君臣,后父子。
哪个优秀的太子不是皇帝的心头大患呢,储君既是皇帝的挡箭牌,又是皇帝潜在的威胁,他忧心赵瑾瑜羽翼丰满威胁到自己的皇权,同时又对他寄予厚望,希望由他来继承赵氏江山。
他爱这个皇位,也想把这个皇位交给他最爱的儿子,他很矛盾,既盼他勤勉能干,又盼他乖顺听话,可以一直依附于他,所以才有了一直压制他的私心。
他后悔没有三三两两的往东宫给他置属官,以至今日陷入两难的困境,想一次为他备齐东宫属官已是有心无力。
“陛下,您都是为了娘娘和殿下好,他们会理解您的。”常福小心翼翼的说道。
赵瑾瑜势弱,他和皇后受到朝堂和后宫的攻击就少,对景睿帝的威胁就不足为惧,他一出生就被立为储君既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扞卫帝王权威,虚置东宫是为平息朝堂和后宫的怨怼,皇帝看似至高无上,其实也并不能随心所欲。
“兰儿这次怕是不会原谅朕了。”
他也没料到将陈琬琰赐婚给李珩会引起沈兰那么大反应,她向来柔和温顺,她懂他的无奈,从来都是温言软语的安慰他。
那是沈兰第一次对他冷脸,冲进御书房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他软弱无能,赤红着双目对他大吼,“你身为帝王,护不住自己的儿子也就罢了,连儿子的未婚妻亦要让给他人。”
他被堵的说不出话,许诺要为赵瑾瑜从沈家选正妃,她皆是不愿,他安慰不住沈兰就只能气呼呼的拂袖而去,出了御书房才察觉自己无处可去。
她与他数次争吵,各势力言官联合司天台一起弹劾皇后言辞无状冲撞帝王,于帝星有碍,身为皇后无关雎之德却有鸠鹰之风,以祸及皇室为由数次请求废后。
他根本镇压不住,那时他们才察觉明显是有人早布好局,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
沈兰被废去后位,罚至水月庵代发修行,洗去满身戾气。
她哪里有错,她不过是跟了一个懦弱的男人。
他想接她回宫,她却选择了入空门为尼,亦不愿再原谅他。
暮色渐沉,宫里开始掌灯。
景睿帝枯坐在空荡的宫殿,想到沈兰,想起他们新婚的日子,想起他们的长子降生,那美好的时光,过去已有三十多个年头了。
“陛下,该用膳了。”常福为他挑了灯芯,昏暗的宫殿瞬间就亮了许多。
景睿帝未应,只问道:“她过的可好?”
常福一怔,她?哪个她?
好在他反应快,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便知他问的是沈皇后,遂小心翼翼的答道:“娘娘她身子不好,这几日患了咳疾,已有二日未下床了。”
景睿帝愣了愣,半响才问道:“为何无人来报?”
“这……”常福欲言又止,掀开眼皮看了眼几案上的烛台,道:“此事还是午后沈国公进宫奴才才知晓的,至于我们的人为何未报,奴才也不知啊……”
说罢便跪在地上,只差痛哭流涕了。
“求陛下饶命!”常福额头不多时便起了红印子。
“罢了,你起来吧,随朕出宫去水月庵。”景睿帝神情恹恹,似是被拔了牙,关在笼中的老虎,他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处境。
常福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瞧了景睿帝一眼,跟着他去了一处无人的宫殿,用黑布巾蒙住眼,佝偻着身子跟在景睿帝身后进了出宫的密道,踏着夜色去了水月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