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帝王平衡术(1 / 2)
陈琬琰在一棵石榴树旁停下,拨弄了一下石桌上摆放的七弦琴,淡然开口:“贺家的园子很雅致。”
这里没有宫里的殿宇巍峨,却给人一种淡泊清幽的安宁。
这是世家大族传承下来的底蕴,是好几个李家都比不上的。
“还想进宫吗?”
贺春晓吓的跪倒在地,慌乱的求饶,“皇后娘娘饶命,臣女绝无再入宫之心。”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皇后为什么那么善妒,她们又不是小门小户,家中男子纳妾是再正常不过,她的地位既然没人能撼动,也生不出孩子,为何不肯容人。
不过。这都不妨碍她畏惧一刀炫掉安阳公主脑袋的陈琬琰。
“既然能活着,就好好的过日子。”陈琬琰转过身,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天高海阔,去做些有意义的事。”
贺春晓的脸,被蛇咬过的地方留了一大块青紫色的疤,再加上天花留下的痘疤,一张脸惨不忍睹,日日都要敷很厚的粉,她又曾进过宫,在京都实在不好说亲。
她听闻贺春风的亲事已经定下,贺春晓的亲事还无着落。
贺春晓怔愣的看着陈琬琰的裙摆,贺家都开始在耕读世家给她寻亲事了,可这么大的馅饼掉下去,人家也会四处打听,若是嫁不出去,她最好的结果,就是被送去苦修的庵堂做姑子。
“还请皇后娘娘指点一二。”
“有些事情得你自己去悟,等你拨开遮住心的迷雾,自然知道该往哪里走。”
贺春晓茫然的跪在那里,她出身四姓,又是长房嫡出的小姐,她的路都是家族为她规划好的。
如果没有进宫,她会嫁到另外三家,或是其他高门联姻。
她没有做过决定,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决定。
赵瑾瑜亲自去贺府探病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都在猜测他此行的目的,陈琬琰也不知赵瑾瑜与贺正尧达成了什么协议,贺正尧献给赵瑾瑜不少孤本与收藏。
贺汐的儿子因病夭折后,贺正尧又坚持了小半月,安排完身后事,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与世长辞。
贺家子弟按律丁忧,退出了朝堂。
朝堂因为贺家的暂退腾出不少空缺,朝堂大换血,赵瑾瑜安排完自己人,沈家才开始为自己人捡漏,李家也分了一杯残羹。
“沈家这回可是吃撑了。”陈琬琰撇嘴。
焦俊从校尉被提拔成了正五品的郎将,升级速度跟坐了火箭似的,十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没有靠山的无名小卒,成了在金吾卫有一席之地的五品武将。
前日陈琬琰去外书房找赵瑾瑜,还被他拦在了垂拱殿外。
被陈琬琰清出后宫的焦家人,又被分配到了油水多的衙门,开始新一轮的作死。
彤霞知她还因为被焦俊拦的事不开心,问道:“娘娘为何不将此事告知陛下?”
“这有什么可说,那是他的职责。”她三日没去垂拱殿找赵瑾瑜,他不是也没问起吗?
至于焦俊是因私人恩怨拦她,还是有人授意拦她,她都无法指责他。
赵瑾瑜若是嘱咐过不让他拦,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拦,有些事哪里是她能先提起的。
彤霞道:“陛下刚回京都,政务繁忙,许是忘了交代。”
陈琬琰笑笑没接话,轻摇团扇,倚着廊柱看宫人踢毽子。
苏明菲玩的一身汗,崔三老太爷家的姑娘递上湿帕子给她擦脸,凤仪宫内的气氛温馨又和谐。
垂拱殿的气压却越来越低,右少卿的事已经查清,他是受到乐平公主的威胁,知道自己没活路了,留下一封超长认罪书,以求赵瑾瑜能放过他的家眷。
赵瑾瑜捏着指控乐平公主的认罪书,忍着怒气问汪海生:“乐平公主在兰若寺可还安生?”
汪海生斟酌着回答:“除了刚去时闹过几次,这两日没再闹了。”
苦修都是过午不食,一日只吃两餐饭,顿顿粗面馒头配稀粥,连肚子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力气闹。
“陛下,沈国公与国舅到了。”福满在殿外禀报。
赵瑾瑜将右少卿留下的认罪书收好,汪海生会意走到门口,对二人道:“陛下请二位大人进殿。”
陈明玄护卫内城有功,从中郎将升为了左金吾卫将军,得知焦俊故意拦陈琬琰的路,火速将他调离垂拱殿,沈家转头就让人在朝堂参了陈家兄妹无数本。
赵瑾瑜面对落叶般的弹劾,将陈明玄与沈国公一起传召到垂拱殿训斥。
“将士在战场出生入死,你们还有精力搞内讧,朕看你们是吃太饱撑的了!”
沈国公义正严辞的辩驳,“外朝乃是君臣议政之所,若无传召,任何妃嫔不得入内,敢问陛下,焦郎将拦下皇后何错之有?”
赵瑾瑜道:“是朕允皇后随意出入外朝,朕刚回朝,皇后要与朕交接政务。”
“礼不可废,陛下为君当以身作则,皇后居后宫,摄后宫事,陛下岂可这般纵容,置礼法于不顾。”
陈明玄幽幽的指责:“说到底沈国公还是在怨陛下未让你监国,你对陛下不满,才转而拿皇后出气。”
沈国公被他一根筋的脑子气到想吐血,触及赵瑾瑜不善的目光,憋着气道:“微臣不敢对陛下有怨,只是焦郎将无错被调离,不能服众不说,还有损陛下英明。”
陈明玄面无表情的质问:“我金吾卫调动个把人,就能有损陛下英明,照沈国公这般说,你往各处安插亲信,连品格有污被革职的焦家人都再次启用,难道没损陛下英明?”
沈国公:“……”
“焦家人品性不端,焦俊资历不足,也未曾在叛乱时立功,凭何破格升为郎将,入宫担任要职?”
内城乱了后,他就让人按住焦俊,根本就没给他立功的机会,左金吾是他的领地,他不容许沈家人来给他添堵。
从前以为他攀附的是帝后,才容许他飞速往上升。
既然他全心全意投靠沈家,他这个顶头上司必须当他的绊脚石。
沈国公恼火的不行,陈家兄妹一个比一个肠子短,当着皇帝的面说的是什么屁话!
“焦郎将的升调是吏部与兵部共同审核过的,他的资历足够提升为郎将,并未破格晋升。”
陈明玄强硬的反驳:“金吾卫的事何时是吏部说的算了,沈国公若是有闲,不如早些催促兵部尚书,把左右金吾卫立了功的将领奖励落实,别整那没用的。”
“兵部的事,吏部管不着,国舅无理取闹也该有个度!”
“沈国公方才还说焦郎将的晋升,是吏部与兵部共同审核的,这么快就不承认了?”
“吵够了吗?”赵瑾瑜被他俩闹的头疼,他指着御案上堆积成山的奏本,“你们是看朕太闲,一点破事儿闹没完了是不是?”
陈明玄委屈的抿唇:“微臣不敢,只是兵部押了微臣给下属请功的上书,反而给一个未立功的人破格升了职,不止微臣不理解,金吾卫的将领也不理解。”
赵瑾瑜捏了捏眉心,“撤了焦俊的升调,降为副队正,各官署也不得启用无德之人,为金吾卫请功的事,朕已下令让兵部尽快处理。”
他最讨厌忘本之人,当初是看在陈琬琰的面子上拉了焦俊一把,翅膀硬了,胆敢拦人不报,给沈家制造大闹朝堂的机会。
原想把他一撸到底,想了想他到底是沈家的姻亲,就留了几分余地。
“陛下英明!”陈明玄得意的睨了眼脸色涨红的沈国公。
“闹够了,就都给朕出去!”
沈国公不忿的迈出垂拱殿,走出大老远,才阴沉着脸对陈明玄放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