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京祝寿（1 / 1）

到了七八月份，京中依旧热得出奇，晌午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太史令曹府的一名仆妇敲开了曹府的角门，径直往荣寿堂去了，荣寿堂一角的柿子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风卷落叶掀动了门上的帘子，拍打得窗子“噗噗”作响。

那妇人见院子里有两个不过垂髫的小丫头正蹲在柿子树下顽，叫了其中一个唤作“秋儿”的，往她手里塞了一块角子糖，道“秋儿，去告诉你之艺姐姐一声，就说曹启贵家的从庄上回来了，容她通秉一声老太太。”秋儿将角子糖分了一块给另一个小丫头，边叫那小丫头进去请之艺出来，边对曹启贵家的说，“婶子，您从庄子上回来啦？庄子上好玩吗？老太太正用午膳，之艺姐姐在里头伺候呢！”曹启贵家的望着秋儿那馋样，笑着说，“那可不，庄子上好吃、好玩的可多了，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呢！”秋儿听她这么一说，信了庄子上是个十足的好地方，更羡慕曹启贵家芙儿自小在庄子上长大的了。

只听那边帘子一响，有人掀了帘子出来，正是荣寿堂的大丫头之艺。曹启贵家的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都怪我来的不是，不知老太太正在用膳。”之艺笑道，“平日里老太太也不是这个时辰用膳，只是昨夜听说大姑奶奶并表小姐从广陵回来了，要到府上小住，今日午后约莫就要到了，老太太一高兴，就多用了一些，今早只略略吃了些芙蓉莲子粥，连往日爱吃的千丝饼也没动，我和之柳劝不动，只吩咐小厨房让早早备下午膳。”

这府上谁人不知老太太最爱重府上已出嫁的大姑奶奶？早年大姑奶奶议亲，老太太也只允大姑奶奶嫁在京中，后订了与曹家世交的翰林学士陶敬齐陶大人家的长子陶谢黎，陶家大公子师承太子太傅，年仅14就高中探花，就连今上也赞之不输西汉两司马。

老太太以女儿年纪尚小为由，仍留了大姑奶奶两年才允出嫁，陶府与曹家乃是世交，知晓老太太对大姑奶奶爱甚，只说能得大姑奶奶此等佳媳，乃是陶府之幸，女儿在闺中乃是父母之珍宝，将来过门之后，陶府也将视如己出，尊大姑奶奶为陶府掌珠。老太太大为感动，直呼“吾儿幸甚，允此通达之家”，遂允陶公子时时过府探望。

大姑奶奶过门后，与姑爷举案齐眉，京中无人不赞为一桩天作之合的美满姻缘。后只因姑爷外放广陵，大姑奶奶随夫外任，当年老太太还为此大哭病了一场，只说也要跟着大姑奶奶去广陵，老太爷哄着她说“女儿、女婿恩爱两不疑乃是难得的幸事，如今女婿争气，我们也要为娴姐儿高兴，娴姐儿素来孝顺，若知晓你因她而病，不知还要怎么伤心呢！”老太太闻言方才渐渐止住，只盼三年如梭。

哪知三年后，大姑爷也未能回京。因爱民如子，明察秋毫，大姑爷政绩斐然，得以留任广陵，大姑奶奶修书一封，称愧对母亲厚爱，常思及幼时父亲、母亲爱重，憾不能常常侍奉父母膝下，山高路远，唯望父母康健。近日身子不爽利，经查乃有孕在身，如此喜事通禀父母，望母亲勿要过于忧心。老太太接到信，知晓大姑奶奶回不来，将老太爷好一顿锤，又闻得大姑奶奶有孕，喜极而泣，恨不能插一双翅飞至大姑奶奶身边，遂吩咐府上准备多多的补品，并养胎方子及一些金银珠宝、布匹瓷器送予广陵，待瓜熟蒂落，大姑奶奶产下一女，修书一封至京中报喜，老太太大喜，捐出了十万两白银为观音庙观音菩萨重塑金身，世人谓之老太太爱女甚，也喟叹老太太娘家张家经商之豪可见一斑。

近日因陶老太爷生辰将至，大姑爷无法离任，姑奶奶遂协表姑娘回京祝寿。

因大姑奶奶闺中对待下人最是良善不过，曹启贵家的听闻大姑奶奶要回府省亲，顿时也喜上眉梢。之艺问道，“庄子上可还好？大姑奶奶最爱庄子上的杏果、油梨，昨儿知晓大姑奶奶回来，老太太就吩咐到庄子上摘了来的。”曹启贵家的答道“正是呢，杏子、油梨拉了两车，我家那个在门口候着，待问过老太太如何处置后再收拾呢。”之艺点了点头，告诉曹启贵家的，老太太吩咐了，大姑奶奶回了仍住在闺中常住的陶然馆，带回来的杏子并油梨，一半送去陶然馆，一半送到厨下制成果脯。

曹启贵家的称是，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