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腊日（1 / 1）

被甄院正说了一通，众人都觉得羞愧难当，甄院正叹了口气，道，“我的用心，你们明白了吗？”众人齐齐鞠躬道：“学生明白了。”“既如此，便回去吧，回去与你们的父兄说说我的意思，不要误导更多人。”“是。”甄院正想，“学生真是难教，气死老夫了，还是回去喝夫人煮的汤吧！”待甄院正今日所言传出去，又是一场轰动，陶父感叹当初将陶谢臻转到青云书院，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哼，这个老东西，又开始传播这些思想了，当初在朝的时候就天天与朕吵架，几十年过去了，骂起人来还是这样中气十足。”今上笑骂道，首领太监安景淮说道，“甄大人身体康健。”当初林氏与陶允栗见到的小安公公，便是他的干儿子。“自他退朝之后，便再也没人跟朕吵过了，也罢，这个老东西，可千万要多活几年，将朕库中的两只千年人参赏给他。”安公公称“是”，悄悄退了出去。

陶谢臻回了家，与父兄如此这般地说了今日发生之事，与昨日的“人红是非多”不同，众人都感叹，这甄院正是在不是一般凡人，恰好曹绾娴叫陶允栗过来给父兄送点心，听了这一句，“不是凡人？甄先生难道是仙人不曾？”陶谢黎给了她一个栗子，“叫你平日里少看杂书。”陶允栗摸了摸自己的头，委屈道，“已经许久没看了，整日里又是先生又是嬷嬷的，我手上都要长出老茧了。”陶谢黎摊开她的手，见上头光滑细嫩，又确实有两个老茧，知道她的确也辛苦读书学礼，道：“好好好，父亲错怪你了。”

陶允栗对陶谢黎说：“父亲，听说宴宾楼新出了不少菜式，还有腊八粥赠送，后日我们去尝尝吧？然后晚上再去长盛街看花灯如何？”“不上课了？”陶谢黎问。“父亲忙忘了吧？后日是腊日，父亲就是再苛刻，后日也得方先生和嬷嬷一天假不是？”陶谢臻这才想起，后日是腊八了，他们回京也快三年了，遂答应了陶允栗。

腊八前夕，宫里赐下许多东西，俱是些金银盒子装着的红雪、紫雪、用翠管银婴盛着的白瓜子，也就是面脂、口脂，还有一些澡豆。陶允栗看着其中的紫雪、澡豆，望着陶谢黎说：“今上是不是嫌弃爹爹有足气狐臭，为何赐下这许多趋味之物？”陶谢黎忍不住狠狠地揪她的脸，曹绾娴笑道，“腊日赐下之物，乃是固定的，家家都相同呢！”“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今上不忍心直接伤爹爹的心，遂以此委婉提醒爹爹勤沐浴呢！”陶谢黎作势又要去拧她，陶允栗赶紧钻进了曹绾娴的怀里。

陶十一如今已经两岁半了，叫做三岁，说话也流利，只是如他姐姐一般，也是调皮捣蛋，陶谢黎很想问到底是哪出错了，自己和夫人都是稳重娴静的，怎两个孩儿都猢狲似的。

待到腊日，陶允栗早早地就起了，跑到宝篁堂外使劲拍打着门，叫陶谢黎赶紧起来带她出去玩。陶谢黎夫妇还没起身，陶谢黎不出去，陶允栗就一直吵个不停，曹绾娴踹了他一脚，陶谢黎不情不愿地披了衣服开门，见开了门，陶允栗正要说话，却见自家老爹面色不虞地瞪着自己，顿时气势就弱了，见她如此，陶谢黎只好道：“你去正厅等我，我换了衣服就来。”见陶谢黎没有生气，陶允栗高高兴兴地应了，往正厅去了。见他走了，陶谢黎叹了口气，又忘床上去了，见他躺下，曹绾娴推了推他，“你不是答应了带她去？怎的又躺下了？”陶谢黎“唔唔”答应着，反手将曹绾娴捞进怀里，“让我再抱一下。”曹绾娴有些羞，嗔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般不正经。”却也没有再推他。

待赖够了，陶谢黎便要带着陶允栗出门，这时陶谢臻也要出门。见陶谢臻也要出门，陶谢黎问道：“你去干嘛？”“约了几个同窗一起去游湖。”陶允栗一脸羡慕地看着他，陶谢黎则幽幽地说，“如今白马湖里的湖水还沁人得很……”陶谢臻知道兄长是笑自己上个月下学时一不注意脚滑掉进了碧鲤江里，陶谢臻不会水，还好当时人多，不一会儿便被捞了起来，他生气地瞪了陶谢黎一眼，语气加重地说了句“谢兄长关心！！！”便气呼呼地出门了。陶谢黎一笑，“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说两句就生气了。”

这边陶谢黎带着陶允栗上了街，陶允栗要去宴宾楼，陶谢黎对她说，这么早人家还没开门，还是先到别的地方逛逛，陶允栗听了，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陶允栗如今已经不许人家抱她了，她说自己如今已经是九岁了，不能像以前一样整日里赖在父亲母亲怀里撒娇了，以后陶谢黎和曹绾娴的怀抱和亲亲就留给小屁孩陶十一了。陶谢黎告诉她“你才八岁半”，她却不肯承认。

陶谢黎不得不承认，陶允栗确实慢慢长大了，原来她只到自己大腿，如今已经快到胸口了，他们家的孩子都长得高，陶允栗自然也不例外，想到再过三四年，陶允栗也会有自己喜欢的儿郎，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说着“父亲不知道”“父亲别问”，陶谢黎的心就抽抽的痛，当初那么个小小的孩子，慢慢地长成窈窕少女，而自己就只能站在原地，看她渐行渐远，还回头朝自己挥手，说着“父亲不用送”。想到这，陶谢黎都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