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由死而生(2 / 2)
听到秦朗的要求后,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黎警官将自己看过的,没看过的书都一股脑拿给了他。刚开始的时候,秦朗看到不懂的地方,还会问黎警官,黎警官当作打发时间,有一腔没一腔地给他解答,到后来秦朗问的问题,大多都是黎警官没看过的书里的,最开始还能一知半解地答上一些,到后来基本都答不上来了,再后来,黎警官就再没听见秦朗问他什么了。
等到秦朗看完托黎警官带来的最后一本书,他上诉之后的二审判决已经下达了,一切维持原判。在接到最高法院的死刑命令后,秦朗知道,自己最多还有七天的时间了。
他将借来的书还给了黎警官,黎警官接过那堆书的时候吓了一跳,他以前那些书,也就随意翻了几遍,看着跟新的一样,但现在手上这些书,跟用了好几年一样,不是缺角不是皱页,书里其中一些内容,还被秦朗拿指甲划过做了标记。在这几个月里,秦朗到底把这些书翻了多少遍。
“谢谢你,黎警官。”
虽说这些书都变得又残又旧,但黎警官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这堆东西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黎警官也知道最高法院的执行命令。
“没有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看这些书吗?”
“我不想,走得不明不白。”
说完秦朗躺到了床上,表现出不愿多谈的模样。
他回想着事发前的那几天,那是又一天加班到深夜,他们还在忙了一个新的电影项目,下班回去的时候,齐森说自己的腰有点痛,等忙完这个项目,有时间了要去医院看看,秦朗笑话他年纪轻轻的腰就不行。
年纪轻轻地腰就不行,这句话是以前齐森常拿来调侃他的话,因为比起齐森,秦朗虽然年纪轻,但生活不太规律,很少喝水,基本都是喝咖啡饮料为多,所以身体反而不太好。
没想到就是因为自己不喝水,反而逃过一劫,也正是因为这点,才让他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
为什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自己,是什么人在饮水机里投毒的,到底齐森是为什么死的……
这些天下来,他已经有了些头绪,但对于只剩下几天命的自己来说,原来这样就叫做无能为力。
秦朗闭上了眼,等待着牢房门口脚步声响起的时刻。
嘀嗒……嘀嗒……
待他睁开眼的时候,戴着脚镣的他已经被带到了刑罚室,几个相熟但是叫不出名字的警官将他绑到了躺椅上,两个穿着白袍的人在他胸腹贴上一些医疗仪器。
他正在被执行安乐死刑。
既然是死,又哪有什么好安乐的。
秦朗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
随着一声“执行”的令下,白袍人将药液注入他的体内,秦朗的眼神变成了一体的黑色,里头再不见一丝的白,他依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冷了下来,身体的力气被一丝丝抽走,腹腔里的器官好像一个个消失了,秦朗张大了嘴,唇形重复着之前在庭审上的三个字:“不是我……”
但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张大了口,像一条即将窒息的鱼。
他一直以为自己将生死看得很淡,但原来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竟是这个感觉。
原来不甘心,就是这种感觉。
仪器发出不详的声响,秦朗依旧张着嘴,他的眼睛也同样没有闭上。
但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
前所未有的宁静,秦朗仿佛睡着了一样。
直到柴房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一声破铜锣般的嗓门将他吵醒过来。
“起来!才第一天就敢偷懒,快滚起来干活。”
秦朗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活着。
面前站着的长衫男子留着一副大胡子,见秦朗还一副不动弹的模样,又一脚踢在他后腰处。
“没死吧!”
“嗯,好像没死。”
听到他没头没脑这一句,长衫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脚并用,几拳几脚就将秦朗撵到了后院井口那。
“快干活,劈好柴火再把马桶洗了,”话了再一脚踹在秦朗屁股,“笨手笨脚,我就跟肖管家说丢了这个染病的,也不知道袁长史送这么个病鬼来干嘛。别让我看到你偷懒,不然有你好受的。”
秦朗扶着一根老柴,脑袋里还是蒙蒙地没反应过来。
待男子走后,秦朗望着井变的一盆水。
秦朗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脸,水里自己的倒影,分明是个十多岁的小孩,虽说跟以前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但明显比自己年轻多了,皮肤虽说比较粗糙一些,但没有皱纹,发量也比以前多了。
更奇怪的是,他身上穿着粗布麻衣,照着他自己的印象,这种短麻衣,不就是明朝时做工人穿的裋褐吗?还有先前那个一直对自己屁股下脚的大胡子,穿着的长衫不会就是直裰吧?
连胳膊上扎针的伤口都找不到了,腰肾的老毛病也不见了,刚才被踹了这么多脚,但一点也不觉得痛,他摸了摸身上,一股说不上来的陌生感,但比起以前被摧残得贫弱的自己,这幅身体明显要健康许多,年轻的身体真是好。
秦朗在后院左右打量,见先前对他屁股有深刻攻击性的男子没出现,他溜到后院门口,悄悄推开了门。
后巷之外,是一条街摊,街上摆着的,路上走着的,还有楼宇建筑,都是古代的封建余孽,这不就是他前几年公司在横店团建的时候见到的样子吗?
是以前的自己已经死了吗?那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死了吗?自己还有办法回去吗?回去的话不会再被抓去执行死刑吧?不对,自己如果已经死了,那再回去的话,不是回到一具尸体上吗?
脑子里一团浆糊,秦朗还理不清时,一双妙手伸了过来,揪住了他的耳朵。
秦朗疼得直叫唤,余光瞟到身侧站着的,是一个女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