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2)
弘历与弘昼性子不一样,弘昼外向活泼,想到什么说什么,但弘历内敛敏感,什么话出口之前会好好斟酌一番。
弘昼许多时候都在想,若不是自己是个胎穿者,就自己这个性子,并不适合这个朝代。
反之,弘历却是个生活在皇家,生活在紫禁城的人。
若对上旁人,弘历定会粉饰太平,替钮祜禄格格找上理由,可他很是相信弘昼,在弘昼跟前是实话实说:“自年额娘去世后,额娘虽嘴上没有说,但我看得出来,她是高兴得很,哪怕对上阿玛,也比从前尽心了许多,我猜,额娘是不是想当侧福晋。”
说着,他更是为求小心起见,道:“这话我就与你一个人说了,你可千万不能与别人说。”
“就算对阿玛和耿额娘也不能说。”
弘昼点点头,正色道:“哥哥,你放心好了,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不靠谱的人吗?”
弘历虽没有说话,却还是点点头。
弘昼今日过来可是有是事的,懒得与他一般见识,便开门见山道:“钮祜禄额娘了?我想去见见钮祜禄额娘……”
弘历用一种“弟弟,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看着他。
弘昼却笑道:“哥哥你放心,我就与钮祜禄额娘说上几句话而已,说了之后,钮祜禄额娘肯定就会好的。”
弘历自然不相信。
方才他可是见金嬷嬷哭的眼睛都肿了,连金嬷嬷都没法子,弘昼哪里能有法子?
但如今他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便带着弘昼去了钮祜禄格格屋子。
钮祜禄格格自是心里难受的,难受的说不出话来,甚至觉得是不是耿侧福晋一早就知晓了此事,却在自己跟前扮猪吃虎。
亏得她从前还觉得耿侧福晋是个憨厚老实的,自己时常提点耿侧福晋,如今看来,自己却像是笑话似的。
她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甚至连看到弘昼时脸上都没什么笑意,只淡淡道:“弘昼过来了?你可是来找弘历的?弘历这时候好像在书房看书,你去找他玩吧。”
弘昼却是摇摇头,正色道:“不,钮祜禄额娘,我是来找您的,我有话想和您单独说。”
钮祜禄格格还是第一次在弘昼面上看到这般郑重之色,虽整个人打不起精神来,却还是点点头,示意金嬷嬷将屋内不相干的人带下去。
弘昼便直接道:“钮祜禄额娘,我知道因额娘被封侧福晋一事,您心里不高兴。”
“若我是您,我也会不高兴的。”
“我今日过来不是来耀武扬威,也不是与您说这些的,我想与您说,您是个聪明人,以后的路还长,您的眼光得放的长远些才是。”
这等话,早在弘昼得皇上喜欢时,钮祜禄格格就已无数次安慰过自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弘昼并不敢将自己胎穿一事告诉任何人,如今只道:“您想啊,如今皇玛法年纪大了,阿玛又得皇玛法看重,虽说储君之位迟迟未
立,但我相信皇玛法心中已有合意的人选。”
“阿玛膝下虽有三个儿子,三哥就不说了,连我都看得出来阿玛对三哥失望透顶。”
说着,他更是嘿嘿一笑,道:“至于我,我是什么性子,您清楚,阿玛更清楚,可不是那等能担得起事儿的人。”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有朝一日阿玛成了世上最尊贵的人,那下一个最尊贵的人您猜猜会是谁?”
与聪明人说话就得一击即中,知道她想要什么。
顿时,钮祜禄格格心里就掀起惊涛骇浪来。
夜深人静时她不是没妄想过此等事,可随着皇上对四爷越来越看重,她觉得这好像并非仅仅是妄想,她迟疑道:“弘昼,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你……”
她愈发笃定弘昼一直以来在藏拙。
弘昼笑了笑,面上吊儿郎当的神色与从前无异:“这话我是在宫中听人说起的,说皇玛法如今属意阿玛,阿玛虽看似喜欢我,可连我都知道,阿玛最看重的却是哥哥。”
“若我是阿玛,我最看重的儿子也会是哥哥的。”
“三岁看老,哥哥打小就勤勉好学,更是沉稳的不像个几岁的孩子。”
“就连阿玛都时常在我跟前说,要我跟着哥哥多学一学,这样的人,才能担得起大事儿。”
钮祜禄格格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弘昼,半晌说不出话来。
弘昼却视若罔闻,继续笑着道:“至于我,我是什么性子您也知道,虽有几分小聪明,却最是喜欢偷懒享福的一个人,就巴不得整日吃吃喝喝玩玩耍耍的。”
“身居高位虽看似荣耀无双,实则却是付出的更多。”
“我可不愿意那样辛苦。”
他已经非常直白的与钮祜禄格格说他对皇位没兴趣了。
钮祜禄格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弘昼,你……你话中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我想岔了。”
弘昼甜甜一笑,道:“谁人都有一时糊涂的时候,您是个聪明人,您想明白了就好。”
并非他喜欢钮祜禄格格,也并非他怕钮祜禄格格会刁难耿侧福晋,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如今这个关头,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雍亲王府,以钮祜禄格格的聪明才智和心机城府,若被人利用,别说能叫耿侧福晋好好喝一壶,甚至就连四爷也会头疼的。
今日他与钮祜禄格格说的很明白。
如今可不是内讧的时候,得大家齐心协力助四爷登上储君之位,到时候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若不然,别说钮祜禄格格能当上侧福晋,就连当上福晋,只怕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的。
等着弘昼出来时,钮祜禄格格牵着他的手,两人皆是笑容满面。
金嬷嬷等人像见了鬼似的。
钮祜禄格格像没看见这些人的眼神似的,笑道:“……你先回去,我下午带着弘历去给你额娘请安,你额娘得皇上亲封了侧福晋,我总得去恭贺一二的。”
弘昼笑眯眯道:“好,那我和额娘等着你们。”
金嬷嬷再次惊呆了。
刚过了未时,钮祜禄格格就带着弘历来到了缓福轩,一进门就亲昵道:“真是恭喜你了,以后我再见到你可不能再管你叫耿姐姐,可得叫一声侧福晋。”
耿侧福晋微微一愣,继而才道:“你说这样的话未免就太客气了些,从前你如何称呼我,如今还怎么称呼我就是了,侧福晋也好,还是格格也罢,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她并不知道弘昼到底与钮祜禄格格说过些什么,中午时她见弘昼笑眯眯回来也曾问过弘昼的,可弘昼却说是个秘密,她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她与钮祜禄格格相处也有几年的时间,两人虽不说情同姐妹,但他也是有几分了解钮祜禄格格,见钮祜禄格格眉里眼里都带着笑,更是带着礼物过来,一颗心也踏实了不少:“你来就来,还带东西过来做什么?真的是太客气了。”
自弘昼走后,钮祜禄格格将整件事翻来覆去的想,越想越觉得四爷继承大统的可能性越大,继而也说明弘历登上那位置的可能性也很大,便下定决心不拘于眼前的蝇头小利,她的目标可是要当太后的:“我正是因为不客气所以才带着东西来的。”
“耿姐姐你可别想诓我,我又不是刚进门一日两日,王府里的规矩我可是知道的,以后你就是侧福晋了,缓福轩是有小厨房的,以后我得经常来蹭吃蹭喝,自然得先带着些见面礼过来。”
“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今日你收了我的礼,以后可不好拒绝我过来蹭吃蹭喝了。”
耿侧福晋连连称好。
弘昼与弘历见到这一幕,也是齐齐露出笑容来。
弘历更是趁人不注意偷偷问起弘昼来:“弟弟,今日中午你到底与额娘说了些什么?”
“原本额娘很是不高兴的,可你走后,额娘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问起额娘你与她什么,可她却不肯告诉我。”
弘昼笑眯眯道:“那我也不告诉你。”
他见着弘历向来稳重的小脸一垮,想着自己说你以后要当皇上,定会把弘历吓坏的,便道:“哥哥,我记得你与我说过,说即便我们年纪小,可也得当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今日我与钮祜禄额娘说好,我们说的话不能对外说的,你总不想见着我当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弘历认真想了想,便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好吧。”
为了安慰弘历,弘昼便主动提出带他去骑马。
在骑射方面,弘昼终于知道这世上是无完人的,一向做什么都力求尽善尽美的弘历居然害怕骑马,偏偏小小年纪的弘历向来要强,也不肯在师傅跟前露怯。
弘昼知道了,便说教他骑马。
两个小娃娃如从前每一次一样,牵着手就往前院走去。
谁知道他们刚出缓福轩没多久,弘昼就见到了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
这女子身边还跟着三两个丫
鬟,瞧着像主子的做派,可看她的言行举止,却又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弘昼不解道:“哥哥,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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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皱皱眉,低声道:“这人就是小三嫂。”
小三嫂?
弘昼猛地听到这个称呼,只觉得像骂人似的。
不过他对这位李松清的表妹还是有点兴趣的。
钟氏这会子是前来给耿侧福晋请安的,之所以挑着这时候才来,也是想见见弘昼这位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来得巧不如来得早,钟氏快步走上前,含笑道:“想必你就是五阿哥了吧?”
“我是你的三嫂。”
“说起来,咱们还没见过面了。”
“你如我i想象中一样长得好看,难怪皇玛法和阿玛都喜欢你。”
弘昼:……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自来熟了,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比他更自来熟,也更不要脸。
弘昼笑了笑道:“小三嫂。”
他尊称钟氏一声“小三嫂”已经够抬举钟氏了,毕竟钟氏连侧福晋都算不上,只是弘时身边的姨娘而已。
说完这话,他就打算离开。
可钟氏却拽着弘昼的手,更是问东问西起来,一副恨不得当下就与弘昼达成掏心掏肺的交情。
弘昼总算明白方才弘历为何会皱眉了,他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发现钟氏看着文静,却是手劲儿极大,偏偏他又记得钟氏似乎已经有了身孕,也不敢使太大的劲儿,便无奈道:“小三嫂,你是我三哥身边的姨娘,我是你的小叔子,咱们之间是不是得保持点距离?”
“这般拉拉扯扯的,若是叫人瞧见了是不是不大合适呀?”
弘昼的话说的是十分直接。
寻常妇人听到这话定会羞红脸的,但钟氏却依旧没有撒手的意思,更是笑眯眯道:“这有什么?我虽是你的嫂子,可嫁进王府,我就打从心底里将你当亲生弟弟似的。”
“这当姐姐的与弟弟亲近一二,难道还有人说闲话吗?”
弘昼皱皱眉,道:“小三嫂,我只有一个姐姐,那就是怀恪郡主,可惜她已经死了。”
但钟氏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又将话题岔开。
弘昼顿时明白过来。
他明白为何钟氏貌不惊人,出身不显,却能得弘时喜欢。
这几年下来,弘时在雍亲王府备受冷落,猛地遇上如此“热情”的钟氏,顿时让他有种备受重视的感觉,这一颗痴心自然就付了出去。
弘昼耳畔传来钟氏叽叽喳喳的声音,是烦不胜烦,突然扬声道:“阿玛,您怎么来了?”
钟氏一贯脸皮厚,并不怕纸老虎李侧福晋,也不怕真老虎福晋。
毕竟李侧福晋如今被幽禁在院子里,虽说偶尔会将她叫过去训斥几句,但每每李侧福晋刚开口,她就故意装晕,李侧福晋对她也是无可奈何。
至于福晋,虽看着严肃,却打从心眼里瞧不上她,故而并未
训斥过她。
唯有四爷,她虽见到四爷的次数是寥寥无几,可每次看到四爷看向她的目光,她都觉得怪吓人的。
如今她一听到这话,心里是一个哆嗦,下意识就松手,转过头去,打算给四爷请安
只是她身后却是空空如也。
等着她再回过神来时,弘昼与弘历早已跑的是无影无踪。
钟氏那张文静的脸色浮现怒气来,低声道:“这小崽子的确如三阿哥说的那样,真是滑不溜秋。”
“哼,就算是他比泥鳅还滑溜,我也会叫他栽倒在我手上的。?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她的目标很明确,以后可是要当雍亲王福晋的。
虽不敢奢求当嫡福晋,捞个侧福晋当当还是很有把握的,若弘昼在,纵然皇上有心想立三阿哥为世子,可四爷不答应也是没辙,她下定决心叫四爷厌弃弘昼这小崽子。
如今小崽子弘昼拉着弘历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宛如身后有疯狗追自己似的。
等着他跑到一直跑不动了,这才停下,气喘吁吁道:“哥哥,没想到小三嫂是这样的人。”
弘历是得钮祜禄格格教过的,很少在背后说人是非,如今却也忍不住了:“我听人说小三嫂虽是李额娘娘家嫂子的侄女,可李额娘却是一点都不喜欢小三嫂,经常给小三嫂立规矩。”
“偏偏三哥极喜欢小三嫂,因为小三嫂,三哥如今都不去给李额娘请安了。”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些:“三哥还私下与我说起李额娘的不是来,说李额娘非逼着他在她们之间选一个,李额娘的意思是有她没有小三嫂,有小三嫂就没她。”
“可三哥却说李额娘太狠毒霸道了些,还说小三嫂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他自然要选小三嫂的。”
弘昼再一次见到了弘时的蠢钝。
这世上最了解女人的就是女人。
弘时识人不清,但李侧福晋也是内宅打滚多年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钟氏不简单,更何况,钟氏还是李松清的表妹,有这样一层关系,李侧福晋能喜欢钟氏才怪。
他摇摇头,无奈道:“如今李额娘被阿玛关了起来,连逢年过节都不能出来走动,身边就只留了金嬷嬷几个伺候的人。”
“只怕李额娘如今每日就盼着三哥去看看她,与她说说话,可三哥还那样说,李额娘肯定很伤心的。”
弘历也跟着称是:“李额娘也太可怜了些。”
这两个孩子都是心肠好的,纵然从前李侧福晋对他们并不好,如今却也唏嘘起李侧福晋的处境来。
当然,他们如今也做的也就是唏嘘几句而已。
弘昼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带着弘历去骑马。
他不明白,马儿这样可爱,弘历为何会害怕骑马。
他看着弘历坐在马背上,整个人紧紧攥着缰绳,身子僵硬,腿肚子更是微微有些发抖,直道:“哥哥,你别害怕,阿玛马厩里的马儿性子都温顺得很,他们不会将你摔下来的。”
可这般话并不
能安慰弘历,因为紧张?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弘历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弟弟,我,我知道。”
“可我就是害怕。”
“这马儿这样吓人,若是我被它摔下来,若是它一脚蹄子踩在我身上,我肯定会死的。”
他面上满是惊惧之色。
若不是瞧见弘历面上这般神色,弘昼简直就要笑出声来。
弘昼这才想起来弘历好像一直对小动物都不大感冒,先前对四爷动他的猫儿是这般,如今看到马驹更是退避三舍:“哥哥,你别怕,它们性子很好的。”
“今年咱们都已经六岁,阿玛说等着天气暖和起来也要你和我一起学习骑射,你总是要学骑马的,总不能一辈子不会骑马吧?”
“连寻常人家的格格都会骑马,你若是不会骑马,到时候就不能跟着皇玛法一起去木兰围场的。”
弘历浮现几分犹豫之色来,低声道:“好,那我学吧。”
这声音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弘昼也不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便耐着性子教起弘历来,可弘历的惧怕似是嵌到了骨子里,坐在马背上身子僵硬的很。
弘昼没法子,便只能让弘历先下来,自己给弘历做示范。
等他到了马上,不仅先骑马跑了两圈,又是拍马屁股又是踢马肚子的,可他身下的马驹动都没动一下,他这才道:“哥哥,你看,它们的性子是不是很温顺?”
“这些马驹不说万里挑一,却也是千里挑一的,寻常都是要去战场上打仗的,咱们这么轻,这样小,骑在他身上,它们半点感觉都没有,如何会将你甩下来?”
弘历这才放心了些许,在弘昼的劝说下再次上了马……
等着四爷与皇上议完事,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来看了看两个儿子,眼见弘昼正教弘历骑马,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嘴角便泛起几分笑意来。
如今四爷虽得皇上重用,得皇上安排了差事,但其实进展并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