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墓庐之中追忆生平(1 / 2)
当初在墓庐外头大抵听夜明人提到些许,但看朝天歌这般反问,山河不由得挺背肃穆起来。
“被送回的尸体,是经过拼凑的……”朝天歌双唇微颤,声音失了力量。
死无全尸?!山河一瞬怵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难怪朝天歌满腔忿恨,哪怕红绸娘灰飞烟灭了,依旧难以消除他心中的怨恨。
山河紧捏着纸钱,双目透着的火光,燃烧着恨意,喃喃道:“若真被阿泽看到,他会失控……”
“……阿泽他,恨我吗?”朝天歌好似从心里问着。
山河解释道:“他只是不理解,并无恨你之意。”
朝天歌伫立在墓碑前良久,转身去看了朝爻。
将朝爻墓前的长明灯点燃,看朝天歌意难平地抚着墓碑,山河将另一坛酒洒了地,以表哀悼。
“招魂回来,朝爻可有说了什么?”
“他回来不过片时便要消散,我只好将他重新引入了幽冥。”
原来如此!
否则他也不必逼问红绸娘了。
山河心里想着,面上难掩的苦涩。
朝天歌声音低低,道:“朝爻生前有一心愿未了,我答应过他,却不能帮他实现……”
字字重如千斤。
看来朝天歌不能释怀的除了朝爻之死,还有应承他的话。
山河忽想起了拾泽说的,温和问道:“可是出行任务前,你答应他的条件?”
“看来阿泽什么都告诉你了,”朝天歌语气微弱,“他曾想搬到暖烟阁去住……”
山河皱了一下眉头,随即问道:“那、阿泽知不知情?”
朝天歌摇了摇头,道:“当时,阿泽抗拒朝爻,根本不可能答应。”
“可你还是先答应了朝爻。”
“此事,是我自作主张,我以为阿泽在经历过一些事后,会改变对朝爻的印象。可是……”
“可是,没等到朝爻回来……那你后来可曾向阿泽提起此事?”
“……未曾。”
“为何?”轮到山河意难平了。
朝天歌低下了头,似乎在请求朝爻的谅解:“我怕他知道后,会更加难受,我想等他长大些再提的……”
可是,拾泽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件事,到死便一切石沉大海了。
山河神色木然,心里头却似灌入了寒风,又空又冷。
他想起了若悯临死前说的,心意的回响,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最让人心酸的终是猜测的无果。
风吹长明灯晃动得厉害,朝天歌红了眼,忆起拾泽曾在小筑院墙外徘徊的身影,不禁落了泪——
“阿泽,你在找什么?”
“我、我在找南海地的种子。”拾泽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地退到一旁。
“什么种子?”
“……会飞的种子,风一吹就不见了……”拾泽的声音很轻,就像一阵风般。
“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为什么我不要它时,它总是出现,而我要它的时候,它就躲起来了啊?”
“……那你试着不找它,看它会不会自己出来?”
“不会了,不会了,它永远不会出来了……”他顺着墙角滑下来,抱着双膝,茫然无助地四下望着……
纵使岁月凉薄,不能遂人愿,至少曾有段日子,真心待过彼此,好歹这苦中还透着丝甜……
“我亏欠他们太多了,连一句话都没带到……”
朝天歌自责不已,抚着碑的手和心一样发颤。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祈楼的,只是躺在榻上凝望着虚空,许久,才翻身坐起。
亥时,山河终于回来了,一进内殿,就见朝天歌一身宽长白衣,立在映景屏窗前,放飞了几只知悉鸟。
“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呢?”山河靠了过来。
朝天歌道:“让知悉鸟巡一巡边境的情况。”
“你可真是一刻不得清闲!”山河斜靠着凭几,抓起案上的冬枣就咬了起来,“你家朝光是棵好苗子啊。”
“如何?”朝天歌就他身旁端坐下,执笔书写,笔锋纵逸雄劲,写的是什么,山河探了头也没看明白。
“他啊,灵性十足!你写的是你们宵皇的文字?”山河一脸怪讶,看着像是符文。
朝天歌摇头,淡淡说了句:“祈天书。”
山河的视线却从笔端游走到他的唇上,这两片唇似蕴着神奇的魅力,让人细端着便忍不住想亲近。
朝天歌搁了笔,将祈天书卷起,认真打了结,端放在一旁,才转眼便见山河那双迷离的双眸,一瞬哑然。
山河按耐不住,欺身过来,托起他的下巴深吻了下去。
朝天歌忙不迭将山河的脸捧开,忍住躁动,提醒道:“这、这是在祈楼……”
“啊?是啊,此处供着的牌位,最大不就是你么?”山河有些耍赖似地笑着。
“祈楼不、不得……”朝天歌有些难以抗拒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只好闪身躲开了。
山河笑他正经得不是时候,调侃道:“不得行苟且之事对吧?亲一下怎么就苟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