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困兽之斗焉知非福(风木)(1 / 2)
暮秋的将地一派萧索,加之夜雨连绵,无疑给行军造成了巨大障碍。
倾城军在玉关前十里地驻扎,待雨停日出再行进,微寒的秋意笼罩军帐,肃杀气氛浓重。
“报——”
闪电轰鸣中,这一声军报尤为响亮。
“抓到敌方暗探!”
“带进来!”营帐中传出洪亮一声。
帷帐一掀,山河被五花大绑地推了进去,还未看清端坐帐中是何人,膝侧便传来剧痛,他被摁跪在地。
身上湿衣传来寒气,山河连打了三声喷嚏,在如此肃穆的氛围中,他的喷嚏惹来了一阵大笑。
山河这才微微抬眸,悠悠扫了一眼帐中情况,左右坐席各三张,大抵是些副将中军级别的,他无细看,反倒正前主位端坐的那位吸引了他的注意。
眼前分明是个风华少年郎,却有着沉稳且魁伟的相貌,想必就是那位倾城将军了吧。
他一路上听了不少这位将军的故事,只觉此人年纪尚轻,做事果决,手段也狠辣,若不是这人以商曲百姓为挟,他何至于自认暗探被俘呢。
将军柱额看他,目光如电,仿若一道眼神就能将他击毙。
山河垂下头,目视地面,暗暗琢磨该如何在不大动干戈的情况下劝退兵。
“抬起头来。”将军居高临下看他,冷冷抛下话来。
山河一抹浅笑自嘴角散开,淡定自若地迎上目光,丝毫没有被俘的狼狈感觉。
他虽一身布衣尽湿,模样倒是清隽脱俗,加之气定神闲,颇有几分清贵派头,只那抬眸一瞬,便震撼了有倾城之称的支秋将军。
帐中几名大将皆盯着他,时不时交流下眼色。
“暗探……”将军冷冷沉吟着。
传令人抱拳答道:“他自称是商曲城派来的,身上还有密令。”
“搜了么?”
“搜了,并无任何密函文书在身。”
左边一名副将咳了声,沉声道:“身份不明,如此轻易就抓到将军帐前来,行事这般鲁莽!来啊,军杖伺候!”
帐外立即进来二人,山河眉头一皱,正要说明,传令人便慌忙跪下,如是求饶道:
“将军请饶命!此人偷潜入营中,将囚笼破开,还给那些难民送吃送伞,被守营将士发现了,乱箭之中仍逃生护人,身手十分了得。”
“如此,你怎能抓住他?”
传令人不知是汗还是雨水挂了一脸,抱拳的手有些微微发颤,山河扬声道:“果然很有自知之明,你们抓是抓不住了,且当是我自投罗网吧。”
“大胆狂徒!”那名副将呵斥,其余将领也都言他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眼下境况,都成了阶下囚了,还这般大言不惭,着实狂野得甚。
将军一抬手,帐中安静了下来,他这才起身从座上走下,走到他跟前,烛光微晃,却衬得他容光焕发。
“明明可以逃之夭夭,为何自投罗网?”将军俯身盯着他双眸,眼神示威,看起来神色甚是威猛。
山河却不疾不徐地淡定申明:“我本是商曲的和谈使者,被你们抓了就成了暗探,也罢,暗探便暗探。”
看他眸中神色微变,似乎在斟酌他的话,山河继续道:“以我一人换数十城民,也值了。”
将军一把捏住山河的下颌,鄙夷道:“赤子之心?商曲城荼毒我城百姓时,赤子之心又何在?”
山河眼前浮动着那老泪横流求救的褴褛老者,最终惨死在乱蹄之下的一幕,不由悲从心起,甩开他的手,正色道:
“正因如此,常年交战,受苦受难的还是平头百姓,将地有多少人颠沛流离,无家可归,又岂是你们这些……”
将军截口道:“两城交战,必有伤亡,跟我谈劳民伤财?哪座城生来太平?若要人不欺我,就得先自强!”
他一把拎起山河的衣襟,冷声质疑道,“你是过来和谈的?信物何在?”
“本有手谕令牌在身,怎知在你们将士的追击中丢失了。”山河义正辞严,毫无惧色。
“密令是何?”
山河左右瞟了一眼,道:“我只说与将军听。”
“将军,恐防有诈。”身旁的副将提醒。
“是啊,此人来历不明,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我军离玉关不过十里,此时和谈,不可不加意慎重。”
副将中军连连提醒,而将军似有另一番打算,就在这时,帐外又传来一声报。
“探子来报,前方一里地出现大塌方,将玉关唯一去路断了,人马皆难行进,若要清障,须十日。且以目前的形势看,或有可能塌方会继续扩大。”
这消息传来不是时候,对山河而言却恰到好处。
看来之前启动的阵法已经奏效了。
帐中将士面面相视,若大军在此干耗十日,则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且这种天气也不利粮草补运,好不容易经过艰险的两山狭路,若连续阴雨,则极有可能发生坍塌,断了他们后路抑或将军队截成两段。
思忖再三,将军当即发令:“令全军整装出发,后军改前军,连夜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