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当世不知后世当谢2(1 / 2)
山河定定看着跪在山岗上的朝然,缓缓起身,险些站不稳。
朝天歌想过来扶,却止步了,他不敢靠近,对其心中所想,终是无底。
山河徐徐走向他,那个同样与他纠缠了许久的人,不正是眼前这人吗?
这时,铜镜闪现一道白光,将山河的视线牵引了过去——
朝然的师父身化流光,乘风而至了。
后尘一落地,旋即捻指,在其周边起了一追魂阵,又念动引魂返体咒,往他额上推入一道银符,念道:
“阿然,可曾记得为师教过你的阳神冲举之窍?”
阳神冲举?山河又是一怔,他常阴神出窍,却从未有过阳神冲举,那是怎样一番景象?
能使人死而复生?
当年赐他功德囊的高人就是朝然的后尘师父,他应有回天之术。
后尘将招魂鼓取下,口中颂咒不停,追魂阵倏忽向四周扩散,形成一个金光大圆环,一圈圈荡开去,形似山河的窥阵术。
“冥道应劫的速度也快了些。为师只好追魂入幽冥,逆天帮你一回了。”
后尘白眉一皱,手袖一挥,整个追魂阵骤然收缩回来成一点,忽而径直下坠,拖出一道金色追光,直探入地。
他看着疮痍周身的朝然,不禁捋须摇头,心疼叹息。
须臾,那点金光飞回,没入了朝然眉心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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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此次逆天而行,定要损耗百年修行。若不是为师快一步,入了鬼渊,你便再无生还之机了。”
后尘一番苦叹:“你这肉身还得再修,为师只能将你暂时封住,待你阳神冲举,觉醒时方能恢复如初。”
后尘蹲身下来,手指凝光抵在他额头,道:
“阳神冲举须内心纯正、恬淡虚无,方可承接先天之炁,但你执念太深,是修不成的,为师只能将你那点执念抽出了。”
语罢,他悬指一带,将朝然额间一点红光抽离出来。
那红光似乎还想钻回去,后尘蹙额道:“阿然,莫怪为师心狠!”
说话间,将一青铜镜取出悬空,引那点红光入了镜中,再用符咒封锁住。
“此为鉴心镜,它能照出你最强的执念,也能将你执念困住。倘若有朝一日,鉴心镜也困不住了,便会将其引入鬼渊中,还你所借出的地运,替你挡上一劫。”
山河认得这个青铜镜,当初朝天歌祭祀夜明神时,就将其挂在胸前,而他还在镜子里头看到了朝然的模样,那便是他当时最强的执念了么?
是以,他每每所见那个朝然,非神非鬼,非妖非灵,原来仅是欲念本相。
又听后尘道:“为师赐你‘天歌’一字,从今往后你以字作名,‘朝然’一名将随执念而去。”
……
山河至此终于明白,为何朝天歌会忘了他,却又觉得他熟稔,想必是执念作祟了。
只是后尘师父怎也料想不到,无论是“朝然”还是“朝天歌”,终究还是与山河有了羁绊,断不了,就只能持续纠缠。
想不到那个与朝天歌纠缠了很久的人竟是他啊,山河空茫的心忽然有了着落,倍感庆幸。
“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山河轻抚上朝天歌的脸。
这人天性纯正,不谙世故,又过分规矩端正,是以,一生都不能让他靠近诱惑,否则他易动情易认真,又将执着得体无完肤。
“对不起……”朝天歌背在身后的双手捏得死死的,不敢与之对视。
他当初入鬼渊,朝然正被冥道困在符阵中,注灵铁链锁满全身,若不是朝然竭力说服了他,使他“接纳”了自己,恐怕他一辈子都不知这些事,还会一直误以为朝然是“邪”,而将他困住,原来他自始至终困的只有自己。
难怪他的元辰宫中是一番符箓自囿的景象。
而这“接纳”的过程也是极为痛苦,仿若万箭穿身。
“你或许真的对不起我,可那是我咎由自取的啊,谁教我先去招惹你呢?”山河捧起他的脸,逼他直视自己。
朝天歌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缓缓问道:“你……恨我吗?是我害了你,害你那么痛苦……”
“若我还年轻个一两百年,或许我真的会恨那个让我死不了还活遭罪的人,可如今……我还恨你的话,那我真的是白活了。”山河语气淡柔。
朝天歌双目这才有了光采,一直忐忑的心也放下了,忍不住再次确认:
“真的不恨了么?实话实说。”
山河郑重其事,道:“不恨。你教我长生,长生本无罪,有罪的是人心。而你让我知道原来我可以依照自己的本性去过日子,尽己所能好好活着,是你告诉我的,我该谢谢你才是。”
“可我还是让你受尽了磨难,这些你本该可以不用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