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拔枪 鞭炮响了一路,喜糖和喜钱也……(1 / 2)
鞭炮响了一路, 喜糖和喜钱也撒了一路,新郎官丰神如玉,绯罗圆领大红袍, 胸前一朵大红花, 锦绶蔽膝,帽插宫花,身骑白马,气宇轩昂, 十里红妆十里长,嫁郎梦一场。
过守经, 穿神武, 到朱雀,笙箫奏凤凰,鼓乐迎佳宾。
靖宁侯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 红毯一直铺到了朱雀大街的街口, 保证让顾照思和陆临枫这对新人脚不沾地只沾红气。
鞭炮齐鸣,芳花竹篮, 陆临枫下马接弓, 向天射了一支无镟之箭, 穿着喜庆红袍的司仪就唱道:“一射天狼!”陆临渊又向地面射了一支, 司仪接着唱:“二射地妖!”最后一支, 箭指花轿。
已经到了靖宁侯府大门口等着的虞翠:“?!”
这是弄啥嘞?
但围观的宾客和平头百姓们已经被陆临枫之前射出那两箭的英姿给折服了,纷纷鼓掌叫好, 激动的甚至恨不得以身代之,谁都顾不上搭理一脸懵逼的虞翠。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虞翠觉得惊悚, 别人只觉得她扫兴。
“咚!”
第三支箭就在虞翠放大的瞳孔中直奔轿门而去,不偏不倚,正中花轿的红漆轿杆。轿顶四角垂落下来的金色流苏被箭风带起,飘飘一动,抬轿子的人却岿然不动,连面皮都没抽一下,淡定地一批。司仪激动地都破了音,扯着嗓子唱道:“三射红煞!”
围观人群的喝彩叫好之声顿起,虞翠耳朵好使,一下就被各种不要钱的赞美给淹没了。
“不愧是靖宁侯府的公子,实乃有先祖之风啊!”
“那是当然,咱们大晟的这些王公勋贵,祖上哪个不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就是最名不符实的广恩伯府,人家的爵位也是太/祖皇后用军功换来的,更别提开国元勋之一的靖宁侯了,那可是铁骨铮铮真汉子!他的子孙后代可不能是绣花枕头,若是堕了祖宗名头,怎么有脸面对靖宁侯府的各位列祖列宗?”
“豁!将门之后就是将门之后,即使不以武艺见长也不可小觑,寻常新郎官怕丢丑,三箭定乾坤这项婚俗是能不要就不要。就算勉强保留了,第三箭的时候也只敢往花轿前面的空地上射,哪里敢跟陆三公子一样,冲着轿门就去了。要知道无镟之箭虽然伤不了人,可大喜之日新娘子要是众目睽睽之下因为新郎官射艺不精,被无镟之箭近了身,那何止是新郎官丢人啊,新娘子也没脸面见人了,陆三公子真是勇武。”
……
这是单纯赞美派。
“啧啧啧,瞧瞧陆三公子这准头,这力道,这风姿,当时我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只想着把女儿许给什么四大才子,世家小三贤那样的人呢?后来又追着状元郎探花郎他们不放,结果生生错过了陆三公子这块璞玉啊,唉,后悔后悔。”
“对的呀,不满二十就中了举人,明明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家世又好,怎么就给忽略过去了呢?反而便宜了当时毫不起眼的顾家,现在人家都新婚大喜了,唉,错过错过。”
……
这是扼腕叹息派。
虞翠被挤在这两大党派中间,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有出来看新娘子下花轿的宾客注意到了容色惊人的虞翠,只觉眼前一亮,又看她衣着不凡,以为是哪家的小姐想看热闹就偷偷从长辈身边溜了出来,挤在人群里凑热闹,于是就和颜悦色地开口询问:“你是哪家的姑娘?不跟在长辈身后,出来也不带个丫鬟婆子跟着,要是出个什么事儿,你后悔都来不及。我是杨侍郎家的长媳苗氏,你先跟着我吧,等新娘子下了轿进了门,围着的人就散去了,我把你送回你家长辈身边去。”
说话的是位清秀俏丽的年轻妇人,锦缎烟霞红提花褙子,浅洋红棉绫凤仙裙,鬓边斜插着一只珍珠偏凤钗,口衔红宝,光泽惑人。
虞翠偏头,视线从被陆临枫用红绸牵着走向靖宁侯大门的顾照思身上转到了跟她搭话的年轻妇人身上,杨侍郎家的长媳,这不就是傅玉书未来大嫂吗?五人定律诚不欺我。
“是苗夫人啊。”虞翠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您。”
杨家家风果真清正,傅玉书能碰到这么一位热情爽朗的大嫂,是她的福气。
苗夫人眼睛闪了闪,但好奇心不减,“你知道我?”
来参加靖宁侯府三公子婚礼的宾客来头一个比一个高,她夫家的家世在里头只能算平平,连她婆婆都要全身心注意,更别提辈分更低的她了。所以干脆就出来看新娘子下轿了,既能瞧热闹,还能松快松快,等到晚上入席,她是想动都动不了了,趁现在抓紧时间松泛松泛,晚上宴席上才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来的风气,比相公,比官职,比家世,比富贵,比儿媳,比儿孙……反正万物皆可比。她们这种凭读书上来的家族,总是爱被主家安排到那些没落贵族的夫人一个桌上,听她们追忆往昔,附和她们显摆家世。明明都到变卖祖产的狼狈境地了,还要打肿脸充胖子,非得在她们这些靠科举入士的新兴家族面前炫耀她们的优越感。
真是又可笑又荒唐,但她们还不能反驳,没落的贵族也是贵族,有个爵位在那儿吊着,就跟她们这些人家区别了开来。即使她们家中有人的官职在上三品,放在那些人的眼中依旧是泥腿子,比不得勋贵和世家尊贵,和她们争论也只是白惹一身腥,反倒坏了自家名声。爱咋咋地吧,说不得骂不得惹不得那她闭嘴吃饭好了吧?希望跟她一张桌子的人好应付些,别跟狗皮膏药似的撕都撕不开。
这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可她却从未在那些夫人的社交场合里见过,许是第一次被家中长辈带出来应酬交际,不然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她一定有印象。二弟已经和那位傅姑娘定了亲了,但她家三弟还没着落呢,家世相当自是求之不得,家世差一点儿也不怕,男低娶,女高嫁,只要两个孩子愿意,就是一桩好姻缘。
虞翠可不知道初次见面的苗氏心里打的小算盘,她只觉得苗氏是个不错的人,傅玉书嫁过去应该不会因为妯娌之间的问题而烦恼了,于是心情很好地回道:“知道啊,杨大公子拳拳爱弟之心,当初骂得顾家可无地自容了,探花郎和状元郎都哑口无言的那种,当时我都惊呆了。苗夫人您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从头到尾都没让您的婆婆出面,都是您忙里忙外,把事情办得极为漂亮,实乃女子典范,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朱太夫人托她牵线搭桥,她肯定是好好调查过杨家的,不然以傅玉书那个林妹妹性子,碰上个厉害的夫家,不芳华早逝是不可能的。身子骨本就弱,再被人磋磨,万一比朱太夫人还去得早,这是什么史诗级别的地狱笑话?当红娘,她是专业的,她可不赚黑心钱,一米八大高个就是真一米八大高个,可不搞什么跳起来一米八,绝不哄抬猪价。
苗夫人有些笑不出来了,听上去是在夸她,可她感觉怎么听怎么别扭呢?好怪啊。还有,她提到了顾家,还亲眼见过她夫君去顾家退婚,那她是顾家的姑娘?可顾家几个姑娘都嫁出去了,她也见过那几位顾家姑娘,没一个能跟眼前的姑娘对得上,难不成是……私生女?
顾家正儿八经的姑娘们都嫁出去了,也就不用太过顾虑,于是就把藏了多年的私生女给带了出来。噫——很有可能啊,她可真聪明。
“你是——顾?”
后面的字她没说完,等着虞翠自报姓名。
“虞翠,这是我的名字,或许你听说过我另外一个名字——”虞翠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已经走完红毯,准备进门的顾照思身上,“豆蔻。曾是顾七姑娘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也在傅姑娘的身边待过一段日子,现在脱了罪籍,所以是自由身的虞翠。虞美人的虞,春日生翠的翠。”
靖宁侯府的朱红大门前放着一块大青石,大青石上放了一个马鞍,不仅不是新的,其上还有各种划痕刀痕,看上去饱经风霜,但被清理的很是用心,陈旧却干净,马鞍上放了一串铜钱,黄铜色泽,有种厚重的沉甸。
顾照思右手牵着红绸,左手抱着宝瓶,前方陆临枫领路,身侧有两位喜婆搀扶,引导着顾照是从马鞍上面迈过去,口中还念叨着前进平安”。当顾照思前脚刚迈进门槛,后脚抬起来还没有落下的时候,这时侯喜婆眼疾手快地把马鞍抽掉了,然后顾照思稳稳当当跨过了门槛,继续在陆临枫的带领下往大堂走去。
虞翠不解,“抽走马鞍是什么意思?”
苗夫人顺口一答:“寓意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
“……”
沉默三秒,以表唾弃。
姜临渊要是敢给她搞这玩意儿,当场走人信不信?看来是不能把婚礼托付给别人来操办了,冷不丁就不知道会从哪儿给她一个暴击。
三箭定乾坤这个可以保留,寓意什么的先放一放,主要是观赏性极佳,陆临枫都能正中红心,姜临渊就更不用说了,误差在毫米内都是他不行。前半部分的马鞍可以保留,人活着无灾无病,平安一生就是大福气了,她要。
后面的抽马鞍就不要了,要不要找第二春是个人选择,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有人是纯爱,人家愿意守着和爱人的回忆度过余生没问题,但不能是被人逼着强制搞什么贞洁烈女,天赋人权,不可以人赋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