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李秘书是个见风使舵的混蛋,她居然投敌了,奚总!”
站在对面的女孩看起来很年轻,穿着印有小熊的白色卫衣,齐肩短发和哭红的杏眼,还有尚未褪去的婴儿肥。
奚舟律记得她今年刚出校园,因自己招人时,一句干净点、傻一点的要求,就像踩了狗屎运一样被招进公司。
说实话,奚舟律对这人没多大感情,偶尔也抱着要是被奚舟康买通的话,那就先留着当个棋子的念头。
没想到段嘉是个一根筋,在奚舟康想强占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扒拉着门,大有宁死不屈的决然意思。
奚舟律突然想到刚刚的短信,忍不住插嘴问道:“我办公室钥匙呢?”
对面的Omega边抽噎边掏出卫衣里的钥匙,并道:“奚总你放心,就算、就算我走了,他们也没办法进去的。”
奚舟律表情变得复杂,头一次见到那么忠心又……
那么一根筋的傻子。
要是奚舟康他们硬要闯进去,直接换锁就行了,把钥匙藏起来有多大用?
再说明面上,自己只是失踪还没有死,奚舟康三人为了稳住集团,拉拢其他人,暂时是不会采取什么过激的手段,甚至还得留着她的办公室,故意装一下悲伤、难过、不得已接管的样子,营造出个好形象。
不过,奚舟律偏头想了想,之前没用完、丢在休息室的药膏,其实段嘉也帮了她个小忙?
这样想一想,奚舟律便觉得对面的人也不是那么吵闹了,便努力温和地说了句:“你别哭了。”
可段嘉不仅没有停下来,反倒像个见到亲人的孩子,哭嚎道:“奚总啊,你爸可凶了,喝黑咖啡还要加六块糖,我不给他泡,他就吼我。”
奚舟律揉了揉眉头,心知奚云庭又在装他不存在的架子。
“你后妈还想打我,幸好我机智一下子蹲到桌子底下。”
确实挺机智的……
但是万一她也蹲下来,你怎么躲?
段嘉擦了擦眼泪,继续控诉:“李秘书也是个坏人,她居然不挽留我,还催我赶紧离开公司。”
这个是奚舟律能解释的,她开口道:“清漓是担心你再磨磨蹭蹭留在那里,会被奚舟康赶出去。”
“那、那她还是个好人咯?”段嘉眨了眨眼。
“如果你指的是她并没有叛变我的话,应该还是的,”奚舟律解释。
事实上,段嘉还得感谢一下李清漓,若不是她联系奚舟律时,提了句这个誓死效忠的小秘书,奚舟律还真没想起她来,更别说让人带她过来这里。
段嘉便松了一大口气,放心道:“那我以后还可以和清漓姐姐一起上班。”
奚舟律扯了扯嘴角。
她又想起来什么,连忙道:“奚总奚总,还有之前保护你而受伤的保镖,也被奚舟康赶出医院了,有一个还在昏迷呢!”
“你不用担心他们,我已经安排好了。”
奚舟律这人虽然看起来凉薄,但对自己人极好,大部分的人工资都比外头高得多,还有时不时的奖金、补偿,这次他们因为自己死的死、重伤的重伤,奚舟律看在眼里,怎么可能薄待他们。
只是怕现在动作太大,引起老爷子注意,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做更实际的补偿,但还活着的人都被转移到这里治疗了。
段嘉顿时松口气,拍了拍胸脯道:“那我就放心了,奚总你现在有什么要我做到吗?都可以交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奚舟律深思一秒,又肯定道:“有。”
“这段时间你都要留在这里,尽量减少和外界的联系,不向任何人提起这样。”
“就这?”
段嘉眨了眨眼,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奚总,我们现在不应该漂漂亮亮杀回去,把奚舟康赶下台吗?!”她转念一想,又道:“是不是因为你身体还没好?还需要再等等?”
她虽然看不出来奚舟律受了什么伤,可瞧着对方身上的蓝白病房,还有比往日更虚弱的模样,就算大大咧咧,也能瞧出几分。
奚舟律微微点头又摇头:“回去是要回去,但也不能等伤好以后就回去。”
段嘉哭声已停,满脸的疑惑,还没有提问,就听见奚舟律喊了一声:“喻兴。”
刚刚那个司机便走了进来。
“你带她去挑个房间。”
“行嘞。”
段嘉就被拉着手腕,茫然地往外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喻兴压低声音问道:“对了,咱们老板是不是讨厌吃海鲜啊。”
“啊?”段嘉抬起头,比兔子还红的眼睛带着水雾,看向对方:“奚总不挑食啊……”
“是吗?”喻兴挠了挠后脑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奚舟律低垂眼帘,陷入思索。
李清漓虽然会通过隐秘的法子,将她出事后,公司发生的事情告知,但却碍于时间和一板一眼的性子,提起的基本都是公事,很少有奚舟康等人在公司上蹦下蹿的事情。
眼下,段嘉这样一说,奚舟律便能判断,这三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急切。
手指在被褥上敲打,沉默许久。
奚舟律打通了一个电话,开口就道:“你要的消息,我等会就可以发给你。”
对面的人这才出声,压低嗓子道:“他们呢?”
“也有。”
“都是今天晚上?”
“嗯,”奚舟律偏头望向窗外,初冬的寒风一吹,便让干枯的树杈越发消瘦,好似马上就要折断。
对面那人沉默片刻,又道:“我想要城西那块地。”
奚舟律一愣,紧接着便笑起来,不似面对洛月卿的温和纵容,浅灰蓝的眼眸波光流转,像个掂量着买家的精明商人,说:“秦家也想掺和进来?这水可不是一般的浑啊。”
秦原立马反应过来:“还有谁?”
奚舟律便沉默不答。
秦原反应更快,知道奚舟律不会说,又添了砝码:“你知道秦家大半资产都在外头,这两年家里老人总嚷嚷着要回来,使了很多法子……”
言下之意就是秦家愿意付出更多。
奚舟律却道:“一个秦家吃不下,你去问问别人。”
说话间,卫生间里的水声已停下,紧接着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声,随着嘭的一声,门被打开。
奚舟律不由分神,视线落在潮湿的雾气里。
洛月卿之前说的是洗澡,可发丝不见水汽,最多鬓角有些潮湿,身上的蓝白病服宽大,堪堪遮到大腿,而本该穿着的裤子却不知所踪,随着走动,水珠便滑落往下,描绘出笔直匀称的线条。
奚舟律眼神暗了下,耳边又传来秦原下定决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