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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灯会 若溺于爱者,无忧亦无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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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复来认出这位便是三弟学堂里的文夫子,面上不由现出几丝迟疑。

顿了顿,却仍是起身与人见礼:“见过文夫子,某叨扰了。”少年声音温和,如清风拂面。

“专程请夫子一叙,还望请教,‘天下乱,目中见菩提,兴亡不管’,为何要对这句——”

【净土灭,纵木鱼敲破,何得登仙。】

对仗并不工整,词意亦非婉转。

偏偏,却与他心中所想无出左右,令他一瞬豁然开朗。

想来书写此句之人,便是惠寿大师所说、他今日合该等到的有缘人。

金复来心下紧张,一眨不眨地望向面前的老夫子。

文夫子听罢,却轻捻白须道:“老夫不才,最后一道对联,并非出自吾之手。”

他一愣。

“那是何人所作——”

“他们此刻应已走远。”

文夫子摇头道:“那少年只托我转告,若有人问及为何,便告知对方,‘凡人目,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真正的菩提目,见山,却知山倾埋枯骨,见水,知涝年水滔天’。苦于答案,不如一见天下。”

末了,又从袖中抽出一纸折了两折的信纸。

“至于这封信,则是谢家姑娘托我转于阁下。”

金复来尚未从那几句话里回神,人反应慢了一拍。

可,仍是下意识接过信笺摊开,一目十行地读完。

“这……!”

少年脸上却忽现勃然怒色,扭头问身旁仆从道:“从我在浮青山静养至今,三个月来,大哥日日在找陈家人的麻烦,拦着陈缙、不让他上京参加会试?”

仆从眼神飘忽,讷讷不敢答。

少年见他表情如是,当下便知了答案。

声音更冷了七分。

“我早已说过,金家不是恶霸,横行城中,终不得长久。”

金复来道:“十年寒窗苦读,终登天子堂前,本是江都城一城之幸事,他竟敢横生阻拦,将我们金家置于何处,身为大丈夫,竟连这般肚量都无,又有何颜面去见金家列祖列宗?”

“传我令下去,我以金家代家主身份,从即日起,命他长跪祠堂,静思己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二公子,使不得呀,”那仆从听罢,脸上轰然变色,顾不得文夫子在旁,急忙跪地为金不换辩解道,“大公子他只不过孩子心性……!”

“孩子心性?他如今多大了。”金复来道。

“……”

“速速派人为陈缙准备一匹快马,备好盘缠。再请四名得力镖师,务必在一个月内,安全将其送至上京,”少年声色皆厉,“若有闪失,或再有人从中作梗,我金二以性命担保,绝不姑息!”

*

而与此同时。

江都城中,自古有一河,名为碧川,穿城而过。

时值上元佳节,河道两旁,皆是放灯的男男女女。沉沉也花光身上最后那枚碎银子,买来一盏荷花灯。

向一对好心夫妇借了笔墨,她央着魏弃在上头写愿望。魏弃写了几句,她却看不懂。

轮到自己写,索性简单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开心”。想了想,又添上四个端端正正的:“问殿下安。”

荷花灯融入灯潮中,随水飘远。

她目送它远去,转身还了笔墨,顺带赠出两枚饴糖——这还是方才萧殷给她的。

取下修罗面具的小姑娘巧笑倩兮,祝好心夫妻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跑回魏弃身边,却见少年的目光仍落在那远去的荷花灯上,久久未动。

她问:“殿下方才写了什么?”

魏弃说:“荒淫之句。”

“……?”

沉沉一愣,反应过来那话是什么意思,却不由地红了脸:“什么荒淫……殿下才不会写那种东西。别骗我,到底写得什么?”

魏弃不答,却反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沉沉笑,“我的愿望,方才都写上了呀!——嗯,不过,若是我认得的字再多一些,我还要写,吃好、喝好、睡好,每日都过得开开心心、有用不完的钱……”她一个个掰着手指细数着。

说完了,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小声道:“是不是有点太没出息?那我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愿望——”

“是什么?”魏弃问。

只是谢沉沉这回却默然片刻。

许久,方才轻轻说:“我没有同殿下说起过,其实,定风城刚打完仗,我便一直想走,除了确实想家想娘亲以外,还因为……我那段时间,夜里总是做噩梦。”

梦里血流成河,嚎哭声不绝。

她看见尸体堆成山,房屋烧成灰,失了母亲的孩子与失了孩子的母亲,一桩桩的惨剧就在眼前上演。

分明打赢了仗。

可是那些死去的人,那些破碎的家庭,仍是摆在面前血淋淋的事实。

躺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包括她为了伪装阿史那金剁指而砍下两根手指的男尸,他们都曾是活生生的生命,在定风城,是走街串巷的商贩,是卖布的活计、是酒楼的小二,是绣庄的绣娘。

没有了人,城就是死城,每一天,她走出城主府去,外头都在做着丧事,或焚烧无人认领的尸体。

那一刻,她心中再也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剩无边无际的恐惧。

“殿下,我害怕死人,害怕打仗,可是我知道,不打仗,燕人仍然还会践踏南边的魏人,不杀人,他们便会杀你,杀方大哥、王将军……燕人若是得到定风城,一样会屠城。我多想让自己不那么怕,让自己的手和腿不要发抖,但那时候的我真的做不到。我一心只想回江都城,过平静安稳的日子,甚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我只想做个无忧无虑、整天只知吃喝睡的小姑娘。”

沉沉说着,仰头望向夜空中的孔明灯海。

“我知道自己很没用,明明定风城里都是受伤的人,是失去亲人的人,我还是害怕,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他们做什么……我有家人,有朋友,我侥幸活了下来,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所以,如果真的可以许一个更大的愿望的话,”她说,“我想看到,有一天,定风城重新变成江都城这样热闹的地方,烧成废墟的农田,会长满麦子,地上开满花,死去的人们、他们还有未尽的子孙,又在那片土地上重新开始建房子、种地、养鸡养鸭。我希望,哪怕真的要打仗,战火也只波及很少很少的地方,希望战争留下来的伤痕,能很快很快地痊愈……希望在天上的人,还会看着地上的人,偶尔能入梦来,和思念他们的人说说话。”

......

两个人并肩坐在河岸边,只有寒风迎面拂过,她微微侧头,靠住他的肩。

忽的,又轻声说:“我想在江都城留到四月。四月二十六,是娘的生辰,我想陪她过一次生辰。”

“好。”魏弃点头。

“那,这三个多月,”沉沉问,“阿九,你有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

话落。

她悄摸侧头看他。

魏弃的表情,却似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没想过。

毕竟,对他来说,在去北疆之前,每天呆在朝华宫里要做的事,也不过就是“活着”而已。

沉沉于是小声提议道——从方才,她便在心里默默“谋划”了:“你读过很多的书,比夫子还要厉害,你还会弹琴、会下棋、会画画,什么都会,若是阿殷他们能做你的学生……”

“教不了。”

魏弃却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她:“我只会杀人。”

“说什么呢,”沉沉立刻瞪大了眼,一本正经道,“若是连你都不算学、学富五……六七八九车,我这种算什么呀?”

又心虚地小声道:“而且、其实,其实我也想学,我每日都去接阿殷放学,却从没进过学堂。我怕夫子嫌我愚笨……若是阿九教,想必就不怕了。”

魏弃闻言,盯着她那惴惴不安的小脸,沉默片刻。

末了——终是毫无意外地服了软,道:“或可一试。”

沉沉一贯“翻脸”比翻书快,落寞的表情顿时换作开心的笑脸。

“好阿九,好阿九,”又一把挽住他的手,她说,“那我答应你,等陪阿娘过完生辰,我们就回定风城去。”

他身上毕竟还有虚衔,总陪她呆在江都城,终不是长久之计。

沉沉说完,自觉善解人意,忙凑上去、等他说几句好话来听。

“……”

魏弃却道:“也许要先回一趟上京。”

“为什么?”

“到时你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

沉沉气得捶了下他肩膀。

魏弃又说:“只回这一次,日后便再也不回去了。但,若是你想回江都,随时都可回来。”

听着莫名像是在“将功补过”。

沉沉闻言,很是受用地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为何,观他表情沉凝,忽然间,竟又难得的生出几分促狭之意。

“可是……”小姑娘于是故作迟疑,慢吞吞问道,“你就不怕,我不回去了?”

“……”

魏弃说:“我长了腿。”

言下之意,你不回来,我来找就是了。

沉沉一招不成,又道:“那万一、万一你来找,我也不回去呢?”

哪有那么多万一。

魏弃抿唇不语。

可她一个劲摇晃他的胳膊,似乎非要听到这“残酷”的答案。他终于还是蹙眉开口:“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沉沉满脸疑惑。

“我也许会杀很多人。”

“……”

“也许会做很多让你觉得害怕的事,”他说,“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

沉沉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提了个多么可怕的话题,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忙摆手道:“罢了罢了,”小姑娘面容恳切,险些没有赌咒发誓,“总之我、我绝不抛下你,阿九,你可不能再往下想了。”

再往下想,指不定日后,真要成江都城里“可止小儿夜啼”的一号人物了。

魏弃无言:“……”

想太多的到底是谁?

可,尽管如此。

他沉默着,忽又伸手,冰冷的手指轻按住她暖乎乎的小脸,说:“谢沉沉,你不能抛下我。”

“方才说了呀?不抛下、不抛下。”

“若是抛下了呢。”

“……”方才才说你别想太多,敢情随口一问,把你的好奇心还勾起来了?

沉沉叹口气:“那我不得好死总行了吧?”

“……”

“你真的让我不得好死啊!”沉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说话,不由目呲欲裂,猛地抬起头来、险些撞到魏弃下巴。

小姑娘手指颤颤巍巍点着他的鼻尖,“你、你难道不该说,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吗?”

“我不知道。”而魏弃又一次给了她相同的回答。

只是这一次,语气中是真正的迷茫。

他垂眸看她,似乎想在这张脸上找到什么,却始终一无所获。许久,方才飘然转开目光。

“我想象不到你不得好死的样子,”他说,“但是,你死,我也会死,那不算抛弃。”

真正的抛弃,是你明明活着,却明知我不会杀你,而不愿与我一起。

沉沉却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话,只觉得他实在嘴巴太坏,不可理喻,遂别别扭扭地鼓着嘴巴生闷气。

可生了会儿气,没“吓”到他不说,反而把自己给气饿了。

所以,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生气了。

“算了,我身上还有八文钱,”沉沉忽开口道,“我们去吃阳春面——够买两碗了。”

魏弃说:“嗯。”

两人遂起身往面摊走。

没走多远,沉沉又说:“你下次可不可以学一些好话哄我呀。”

魏弃说:“哦。”

沉沉觉得此人实在无法沟通,气呼呼地跑去买面。

付完银子回来,继续气呼呼地坐到他旁边,拿他素白的衣袖擦桌子。

魏弃:“……”

少年盯着某人故意别过脸去不理自己、仍然气到鼓起腮帮子的侧脸。

忽的,却开口轻声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溺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沉沉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什么?什么布?”

魏弃:“……”

算了。

真的算了。

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的衣袖,“擦桌子的抹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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