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章 深山狩猎(1 / 2)
徐启峰推着自行车到大队长卢建军家时, 卢家人正抓紧短暂的午休时间进行休憩。
卢家的大院半掩着,徐启峰推门进去, 卢建军正准备进屋午休。
听见动静, 他回头,见是徐启峰,马上迎过去:“徐团长,事儿办完拉?”
“办完了。”徐启峰把自行车放在他的面前, “叫我启峰就好。你我一同长大, 儿时玩得不错, 现在长大了, 变得这么生分,这么喊我, 我不习惯。多谢你借车给我, 你看看你的车有没有问题, 有得话, 我给你修修。修不好, 补钱给你。”
乡下人要买一辆自行车不容易, 得攒上好些年的钱, 再托关系, 求姑姑告奶奶的弄上一张自行车票,这才能去县里取车。
整个三队生产队,就卢建军有一辆自行车, 他把这辆自行车当成祖宗来看, 除了必要出门骑着出去, 平时放在家里时,用帕子把车子里里外外擦得一尘不染。
别人来借自行车,他说啥都不肯, 怕别人把他的宝贝自行车给骑坏了。
徐启峰来借他的车,他二话不说就借了。
原因无他,一是要还徐家的恩情,二是徐启峰是军官,加上两人小时候是玩伴,他很敬重徐启峰这样的铁血军人,想不借都难。
“呵呵,启......徐哥。”到底两个人的职位不同,长大后又不像小时候那么熟稔了,卢建军不好喊得太亲密,只喊徐哥,“车借给你,我绝对放心,就算坏了,我自己也能修,哪能要你的钱。”
徐启峰心知在称呼上面多说无益,遍说出自己的来意:“我要进趟深山打猎,先给你打声招呼,一会儿你有空到公社跟公社书记他们说一下,到时候我猎得猎物,会上交一半给大队。”
双安村山背后是绵延不绝的深山,里面野兽众多,熊瞎子、野狼、豺豹猛虎之类的野兽都有,一般的野物,如野猪野鸡野兔非常多。
每到秋冬季节,山上冰雪覆盖,植被枯萎,山上的野猪野狼野兽会成群结队的下山来祸害大队庄稼。
几乎每个大队一到冬季就要组织狩猎队伍,解决那些可恶的野兽。
而猎到的野猪野鸡野兔之类的野物,大队会平分给参与狩猎之人。
平时没人敢独自进深山打猎,主要是怕被深山里的猛兽吃掉。
有那想进山打猎弄肉吃,或者想采药采蘑菇到公社副食收购站的人,都是三五人结伴,互相有个照应才敢去。
去之前,都得到各自的队长那里打个招呼,事后卖了东西,交上一定钱或货物到大队即可。
如果不想交钱货,偷偷摸摸去的,到时候人不见了,没有回家,大队长是不会组织队上的社员进深山找人救人的。
有这样的因素在,卢建军不免惊讶担忧:“徐哥,你一个人进山能行吗?深山里路况复杂,蛇虫猛兽众多,你一个人去,遇到猛兽,怕是难以对付。”
徐启峰想说他一个人没问题。
他是军人,长年接受非人的训练作战,凶险的雨林,荒无人烟的沙漠,边境的戈壁雪山,波涛汹涌的海底......在他从军十二年的时间里,再凶险的地方他都去了,区区一个深山老林,不足为惧。
卢建军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道:“徐哥,我知道你进山打猎,是想置办你明天喜宴的肉菜,我也不阻拦你。你想去也行,我叫上打猎经验丰富的富贵叔,再叫几个身手敏捷的年轻人跟你一起走一趟,这样有人照应你,你就安全很多。”
他说着,不等徐启峰拒绝,推着他走到村尾一处茅草屋前。
有个头发乱成鸡窝,坐在院子里,怀里抱着一个红花白底襁褓的中年女人,疯疯癫癫的摇晃着身子,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院子角落还有一条体型镖健,毛发五黑,看起来有点像德牧的大狼狗,被绑在院子角落一颗大柚子树上。
看见有陌生人靠近,那条大黑狗站起身来,冲着卢建军两人狂吠。
“富贵叔,你在家吗?”卢建军隔着院子的篱笆墙,往里喊了一声。
本来在院子里嘀咕的疯女人,听到陌生的声音,忽然神情激动的冲过来,撕心裂肺大喊:“滚!滚开!不准说我女儿坏话,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那女人冲到距离院门口不到两米远的时候,一个满头白发,身形干瘦,年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从屋子里走出来,对那女人道:“梅子她妈,别吵吵,那不是坏人,是梅子的朋友。梅子在哭了,你去哄哄她,别吓着她的朋友,到时候跟你置气。”
疯女人将他的话听了进去,马上换了一副温柔的表情,抱着怀里的襁褓,喔喔的哄着,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说着:“梅子乖,梅子听话啊,妈疼你,没人敢说你坏话......”
“不好意思啊大队长,梅子她妈又犯糊涂了。”袁富贵打开篱笆院门,看见卢建军身后的徐启峰,一脸疑惑:“你们找我干啥?”
“富贵叔,徐团长,不,徐哥想进趟深山,打些猎物明天加菜。”卢建军直接说明来意:“我想着他一个人进山挺危险,就想叫您和六斤他们几个年轻人,一起去山里跑一趟。”
袁富贵闻言上下打量一眼徐启峰一眼,见他个子高大,肩宽腰窄,长腿长胳膊,身上穿的白色背心下摆扎进黑色裤子里,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军靴,靴子上的鞋带扎得很紧,肩膀上的肌肉紧实扎眼,看人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一看就是长期作战训练出来的老兵。
他点点头道:“可以。”
袁富贵是二十几年前,政府动员山上一批流民猎人下山来安家落户的。
他成家成的晚,又是大龄得独女,一直对唯一的女儿宝贝的紧。
哪想到前些年,因为一些长舌妇跟老光棍的闲言碎语,各种乱传谣言,逼得他才十七岁的女儿袁大梅投河自尽,自证清白。
梅子她妈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没过多久就疯了。
袁富贵也怒火中烧,拿着砍刀,把当时说闲话的那些人砍成重伤好几人,后来被镇上的公安同志抓走,再后来村里的人都给他求情,他被关了三年放出来。
他出来后,看到他家老婆子疯得更加厉害了,平时都把她关在家里,不准她出去,怕她伤到村里其他人。
撇去别的不说,别看袁富贵长得个子不高,身板也很薄,却是个打猎下陷阱的好手。
徐启峰记得他十岁那年,父亲为了给他练胆子,曾带着他和两个哥哥一同进深山打猎挖陷阱捉野鸡野兔。
没想到途中遇到大群的野狼,父亲为保他们兄弟三人,拼着老命引开大半野狼,剩下的野狼在他们兄弟三人藏身的树洞外,用力撕咬树皮。
当时还住在老山顶上的二十多岁袁富贵在附近打猎听见声音,一个人过来弄死四头狼,救了他们兄弟三人。
父亲后来带着诸多谢礼,叫上他们兄弟三人上山道谢。
按照以前的救命之恩和交情,徐启峰该叫声:“富贵叔。”
袁富贵嗯了一声:“徐家三小子,这些年很少见你,你也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你爸上午来请过我,让我明天去你家吃你的喜酒,我答应了。我上了年纪,本来不想进山打猎,就想安安稳稳的过下半生,不过看在你妈今天早上把那些长舌妇跟那些老光棍都送进去的份上,你来请我,我自然要给你一分薄面。等我收拾一下东西,这就走。”
卢建军恍然大悟,之前有人想请袁富贵这个老猎人一同进山带路打猎,怎么说他都不愿意,现在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来是因为早上那件事情,给徐家母子薄面。
徐启峰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什么都没说。
来得路上,卢建军已经将早上他妈大发雷霆,找来公安公社的人,把那些长舌妇、老光棍送进派出所关押的事情跟他简略的讲了一遍。
徐启峰知道流言蜚语对一个女人的伤害力有多大,眼前袁富贵的女儿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只是没想到村里有些人对苏曼抱有这那么大的恶意,居然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也幸亏他妈出手及时,要不然苏曼出了什么事,他可不会像眼前的袁富贵那样,简单的砍伤那些人那么简单。
袁富贵进了屋,一会儿的功夫,拿出两把弓箭、一把大砍刀出来,再把那条名为大黑的猎狗解开绳索,将手中的弓箭二话不说扔到徐启峰手里,最后才对卢建军道:“劳烦叫你妈帮我看下我家老婆子。”
袁富贵的老婆是卢母的远房表姐,两家人带了那么点亲戚关系,袁大梅死以后,他被关三年,梅子他妈一直是卢母在照顾。
梅子妈不是一直疯着,很多时候她是清醒着,她也能分辨亲疏,卢母只需要给她做做饭,让她填饱肚子,不到处乱跑就行了。
卢建军答应了,领着袁富贵两人往六斤他们家里走。
七个小时后,徐启峰一行六人爬山越岭,进入一座高耸入云,树林众多,枝繁叶茂,盘根错杂的深山山脉脚下。
此时天色已暗,按理来讲,视野不清,不该进入深山打猎,因为看不清路,十分危险。
但经验老道的猎人,反而觉得夜晚正是好打猎物的时候。
到了夜晚,绝大多数的野物归巢入眠,它们的视野也如人类一样在夜晚陷入盲区,行动迟缓,打起猎来,会比白天更容易。
好在今天白天天气不错,夜晚挂满星星和一轮弯月。
明亮的月光从层层叠叠的树枝照到树地满地斑驳光线,在不能使用电筒、火把灯等用具惊动猎物的情况下,月光的存在倒让徐启峰一行人没那么难行走。
深山老林,蛇虫众多,进山之前,袁富贵对大家再三嘱咐,把裤腿扎好,穿上长衣,把袖口也扎好,避免蚂蟥、毒虫之类的钻进身体咬,让自己浑身难受。
徐启峰是长年作战的人,对于这些深山没有太放在心上,不过出门之前还是加了一件长外衣,避免晚上山林降温身体受不住冻。
进入深山后,队伍里打头的是袁富贵,六个人中,就他打猎的经验最丰富。
殿后的是徐启峰,他是军人,身体格斗警觉性比一般人强很多倍,他殿后主要负责中间的人不被突然窜出来的野兽袭击,随时保护他们的安危。
中间的四人都是二十到三十多岁的年纪,他们的父辈跟袁富贵一样都是猎人,现在都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打猎的本领就教给儿子。
六斤是这四人中年纪最小的,身材也是最矮小的,不过这小子跑得快,身手敏捷,嘴巴能说会道,大家打猎的时候都喜欢带上他。
他们此刻正沿着袁富贵以前打猎过的小道,往深山密林里小心穿梭。
六斤瞧着大家都精神高度集中,借助惨淡的月光,跟着袁富贵走,他咧着嘴,跟后面的徐启峰道:“锋哥,卢队长说你现在已经是团长级别的军官了,我记得你前两年才升副团,今年就到了团长,你是立了多大的军功,才能这么快升到这个职位啊。”
前面的人也好奇,都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话。
“军队之事,不便外说。”徐启峰跨过一根倒地的大树,声音淡淡。
“那你怎么跟嫂子认识的?”
“组织安排。”
“你这次回来玩多久?”
“最迟后天走。”
“锋哥,听说你......”
六斤问了一大堆话,只得到徐启峰零星几句简短的回答,他觉得没意思,摸摸鼻子跟其他四个年轻人中,一个头发稀疏的青年道:“刚子,我听说你大哥他们十来天前进山,遇到两头成年的熊瞎子,差点把他们给撕了是不是?”
“是啊。”刚子点头:“还好他们跑得快,一个个爬到比水桶还大的树上躲着,那两只熊瞎子又是爬树,又是摇树想撕他们,把他们吓得够呛。他们跟那两头熊瞎子对峙了快两天,那俩熊瞎子饿得受不住,这才放过他们,去别的地儿了。”
“希望我们这次别碰上熊瞎子。”六斤说了一句。
其他人闻言一言难尽。
刚子拍他肩膀一掌:“你个愣头青,不知道上山打猎,最忌讳说这些?”
六斤想反驳,前头的袁富贵开口:“行了,都别废话,看清脚下的路,注意周围的动静。”
六斤闭嘴,打起精神上看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