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五十章 落网审判(1 / 2)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 整个钢厂都处于人人举报,甚至拖家带口,带着钢厂家属, 一窝蜂地往厂委、工会两个办公室里跑的现象。
这些人都不做什么匿名写信举报了, 直接实名举报,拿出各种各样的证据、人证物证等等,声泪俱下的揭发以刘长庚为首的老技工,各种欺压其他工人、学徒工、谋财害命、欺男霸女之事。
厂委各科室每天都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苏曼作为此次事件的调查组组长, 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她在多方厂里职工的举报下,配合苗公安他们进行仔细对比查证,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刘长庚在进钢厂之前的铁厂, 就有过欺男霸女的前科, 有人举报说, 他在铁厂的时候,曾看上他的小姨子, 窜掇着他的婆娘, 把他小姨子给灌醉,把人一个黄花大闺女给糟蹋了。
那闺女第二天醒来又哭又闹,要去派出所告他。
他怕事情闹大,叫他婆娘把小姨子敲晕送去乡下破庙里关着,那闺女醒来后逃跑,一个不留神从庙后面的悬崖掉下去摔死了。
这俩夫妻一番假惺惺的哭唱做戏,说那闺女是给岳父岳母祈福从山上摔下去的,尽管他岳父岳母不信,可找不到证据, 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后来这人被夏副厂长挖到钢厂以后,最开始的两年的确干了不少实事,颇受厂里干部们的青睐表彰,没少表扬他,还把他评委冶炼车间的先进工作者。
没想到两年一过,刘长庚就开始原形毕露。
他先是欺负学徒工,压着学徒工期不给转正,给钱才给转正,后又勾结重工车间各个工种的班长、组长、车间正副主任等等,进行集体欺压新工人,压榨新工人工资钱票物品,三五不时就要他们做东请客,吃得满嘴是油。
若有反抗者,不是受重伤无法干活,被厂里劝退,就是被悄无声息地干掉。
冶炼夜间值班工作时间内,几乎每年都有四五个工人死于夜晚的‘事故’。
再后来他又用收敛的钱财,以亲戚的名义,在城里买下一套资本家上交给政府的一栋小洋楼,打着钢厂老技术工工资福利待遇比钢厂干部高,他老婆病入膏肓,要死不活,要找个媳妇续弦的由头,骗了不少其他厂对他本人不甚了解的女工,到小洋楼里发生关系。
等他玩腻了那些女工,各种威逼利诱,一脚把人踹开,换下一个继续祸害。
这么长年累月下来,受害者不仅仅是钢厂的职工,还有厂外许多年轻女工。
这些年轻女工没有多高的文化知识,基本都是家里兄弟姐妹多,她们不受父母重视待见,父母重男轻女就想把她们嫁给条件好点的人家。
不管对方年纪多大,人品如何,她们愿不愿意,只要能收到丰厚的聘金钱票,她们的父母才不管她们的死活。
那些女工在面对大得能当她们爹的刘长庚时,除了无奈,不甘不愿,更多的是无力反抗自己的父母。
子女不孝,在这个年代,可是大罪。
当刘长庚用老手段把她们灌醉,诱强她们以后,她们为保名声,无法跟人诉说,要么忍气吞声,半推半就,任由刘长庚折腾。要么以泪洗面,把这些事情强压心底,继续上班,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如今刘长庚被派出所同志羁押,这些女工听闻钢厂干部正在彻查此人,有那被刘长庚玩弄过的外厂女工们,特意写了一封又一封的匿名举报信件,大半夜偷偷摸摸捂着脸到钢厂传达室,把信件放到传达室外的信箱里,转头就跑。
苏曼看见这些信件,以及其他诸多举报信、人证物证,心里呵呵一笑。
狗东西,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等死吧!
除了刘长庚,重工车间里的老职工、各个组长、正副主任、生产部长、管理生产的夏副厂长,都是重点查证对象。
夏副厂长问心无愧,主动配合调查。
苏曼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厂长全力支持她的工作,夏副厂长就知道自己怕是要被市里问责,副厂长的位置很有可能保不住。
偏偏苏曼的父亲是粮食局的局长,住在市委大院里,跟曾市长住在同一栋大楼里,两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要敢从中作梗,以苏曼那不讲理的性子,肯定要捅到市长面前去。
到时候市长一下令,市委办出手来钢厂做调查,那形势只会更加的严峻麻烦,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什么都不做,等着厂里的调查组调查。
只要查明事情真相跟他无关,他这个副厂长职位兴许还能保住。
他按兵不动,那些被调查人的家属,可就按奈不住,各种明里暗里找到苏曼进行贿赂。
苏曼当然义正严词地拒绝,每拒绝一次,就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那些人的行贿记录,然后把记录拿给周厂长看:“周厂长,您看看这些记录,这些人贼心不死啊。”
钢厂闹出这么大的丑事出来,周厂长虽然要求厂里组成的调查组进行严查,说到底,也是他这个厂长,无法越级管事,越过夏副厂长去管那些生产工人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造就祸端,牵连出这么多事出来。
因为他们这些当领导的疏忽,导致刘长庚等人横行霸道,干出黑恶行径,害了那些拼了老命搞生产的老实已故工人。
周厂长心里万分愧疚,这才推出后台背景强硬,拥有军政双方势力撑腰的苏曼出来调查此事。
由苏曼主管调查刘长庚等人,没人敢跟她唱反调,质疑她的调查结果,如此就能还受害者们一个公道。
周厂长伸手拿起苏曼的笔记本,仔细翻阅,脸色越来越凝重:“都是普通工人家属,竟然能一下拿出上千钱票、几十斤肉票、300多尺布票等等物件出来,这是求锤得锤啊!”
苏曼点头,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家属是怎么想的,她是缺钱票吃喝用的人吗?这么病急乱投医,投到她这里来,这些行贿记录可不就成为另一项证据,锤死这些干了坏事的人!
苏曼道:“周厂长,现在苗公安他们已经把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下周就要压着刘长庚等人到公安总部的巡回法庭进行公开审判,我估计到时候会有市委办的领导来旁听,还有市里的那些报社记者,也会进行跟踪报道。到时候我们钢厂会成为全市人民重点关心的对象,您看......”
成为全市人民关心的对象,就代表着钢厂这些脏事丑事会成为人们口中的谈资。
周厂长作为厂里的第一厂长皆书记,也会被市里的大领导问责,到时候整个厂里的领导班子可能大换血,人人都不好过。
苏曼作为此次事件的引导者,一下得罪厂里所有的领导班子,也得罪了那些被抓之人的亲朋家属。
说实话,苏曼真无奈。
本来她不打算做出头鸟,就算知道刘长庚等人黑心烂肺,只要做得不是那么过,她也睁只眼闭只眼,等到了66年,让那些被刘长庚祸害过的人进行举报,再由厂里其他干部拉他们下马就行,她不用出手。
可谁成想,她就是下车间做个人事调查,想做点实事证明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就意外看见刘长庚等人要弄死武胜利的画面。她不管也得管。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太倒霉,还是身处在这个书中世界,这个世界对她这个原书中的反派角色充满恶意,拥有修复剧情的功能,时不时就要膈应下她。
总之,她现在成为众矢之的,走哪都备受瞩目,承受诸多异样眼光,这让她心里十分难受。
难受的何止是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整个厂里的领导班子、大小干部都得接受调查,不少干部对苏曼充满了怨言,话里话外都怪苏曼多管闲事。
苏曼处在那些人的异样眼光下,生平第一次对自己做得事产生怀疑。
难道,她的见义勇为,做错了?
周厂长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看出她眼里的迷茫,对她笑了笑:“苏科员,不必想那么多,这世间充满太多的是非对错,无论你怎么做,总有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你指手画脚,反对否决质疑你做得所有事情。只要你问心无愧,别人的看法意见,你又何必在意。更何况这次事情,我觉得你做得很对,如若不是你揭发刘长庚等人,武胜利同志说不定早就死在他们手里,厂里又会多一个冤魂。
其他干部没有你这份赤诚又勇敢的心,去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会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这样做得后果,是助长那些黑恶之人的气焰,到时候受害者会越多越多,这些人也越来越猖狂,直至纸再也包不住火,由市里省里来调查钢厂,我们整个钢厂职工及领导班子就都完了!
苏科员,你放心,等这件事情告一个段落,我会全厂通报,开一个大会,告诉所有人,你所做的事情没有错。不仅如此,我还要对你高度赞扬,进行表彰,让所有人都向你学习!谁要敢在厂里胡乱嚼你舌根,说你坏话,全部通报辞退处理,绝不姑息!”
周厂长这一番真诚的话语,说得苏曼心里眼眶一热,哽着声音道:“谢谢领导肯定我的所作所为,有您这番话,再多人指摘、打压我,我也要把刘长庚等人绳之以法。”
她跟周厂长说着话,走出钢厂办公楼,迎面出现三个人,照着她的面门,泼来一瓶滚烫的热水。
她眼疾手快地往后躲,周厂长见状往她面前挡,结果被开水扎扎实实地泼到脸上、手上,烫得他的脸当即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