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孽缘,怨偶(三更)(1 / 2)
罗岚给罗和平回了电报, 希望一切以和为贵。
这是她跟师翱共同商量的结果。
两口子一致认为,裴二祥虽然冲动,但是情有可原, 毕竟失去孩子对父母的打击是无比巨大的,被这种情绪折磨的人真的很难保持理智。
另外,楚杰虽然可恶,但毕竟是袁蕤的老子, 要是楚杰坐牢, 以后袁蕤的政审也就成了大问题。
最关键的是,他和罗岚都不想让罗和平夹在同事和亲情之间,左右为难。
所以, 她发出去的电报全文如下——
“叔叔养我长大,劳心戮力, 很是不易。岚儿远嫁海岛, 不能尽孝膝下, 心中惭愧难安,只能竭尽所能,帮叔叔化解难题。岚儿愿意既往不咎, 希望叔叔一家事事顺遂, 健康平安,这是岚儿最大的心愿。”
电报发出去,罗岚松了口气,生活照旧。
五天后,金闪闪回来了。
带来一个又一个消息, 或糟糕,或惊人,或凑合。
简而言之一句话, 那几件事全都摆平了,楚杰出狱了,并且跟冷娇妮领证结婚,方便她的孩子登记户口,至于他跟袁朵朵的婚姻,他还想再拖一拖,拖到孩子两岁周再说。
什么,重婚罪?两地民政部门不互通资料,根本不是问题。
裴二祥有惊无险的带着孩子回来了,还获得了冷家赔偿的两百块钱。
裴大志则心情低落,因为他见到了很多远超他个人能力范畴的事情,算是被生活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
他一直按部就班安分守己的活着,他从没想过,有人可以这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动事态。
相比他在山塘的所见所闻,裴家兄弟妯娌的那点勾心斗角,完全不够看的。
所以他回来后,变得格外的沉默寡言。
他在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他在重新权衡,一个男人可以带来多大的能量。
哪怕他站在田间指挥耕种,脑子里想的也是那个冷向前颐指气使、颠倒乾坤的嚣张姿态。
锄禾日当午,再也不能成为他内心安守的模式,他在伸长了脖子仰望大人物的时候,把自己弄丢了。
傍晚下工回来,他听到院子里的鸡飞狗跳,直接不闻不问,进了厨房,自顾自盛饭,吃饭,洗澡,睡觉。
至于朱亚男跟姚红梅的好戏,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争来争去,也不过就是这院子里的鸡毛蒜皮,没什么大出息。
朱亚男气鼓鼓的进来,跟裴大志控诉:“你管管老二一家吧!孩子找回来了也不告诉我,还偷偷收了素素两百块钱!要不是小娟说给我听,我都不知道!”
“小娟从哪儿知道的?”裴大志坐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女人。
朱亚男哭着坐下:“那晚素素回来送钱,叫小娟看到了。当时素素就告诉姚红梅了,说孩子找回来了,她故意瞒着不跟我说!还天天给我使脸色,可给她逮着机会了!她也太无耻了!这样涮我玩儿有意思吗!”
裴大志反问道:“那小娟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一句话,朱亚男哑火了。
是啊,郝小娟也是刚刚才告诉她的,这几天她天天饱受煎熬,还得给姚红梅伏低做小,原来郝小娟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在看她的笑话啊!
这是在报复之前大房二房联手把他们一家赶出去了吧!
嘿,真没看出来,郝小娟是这么一个记仇的人!
朱亚男气死了,一把擦了眼泪,起身要找郝小娟算账。
裴大志懒得拦她,闹吧,接着闹吧,不安生的女人,劝是劝不住的。
他当初就不该上她这艘贼船。
哎!
院子里再次传来吵闹声,朱亚男刚跟姚红梅吵了一架,现在又去找郝小娟的麻烦,简直一刻不得安宁。
可是郝小娟现在不怕她,她不是会闹吗,郝小娟便直接怼道:“呦,你谁啊?大哥都不要你了,还在这里耍威风呢!不过你别得意,赶明儿我就找媒人给大哥介绍个好的,我会跟媒人说清楚的,一定要找个不会弄丢孩子的,免得自己白白辛苦一场,却帮二嫂赚了四百块钱!”
“什么?四百块钱?素素不是只给了两百吗?”朱亚男一听这个数字,傻眼了。
郝小娟笑着摊开手:“你不会问大哥吗?也对,大哥高风亮节,耽误了半个多月的工分,赔上了路费住宿费伙食费,就为了帮二哥找孩子,到头来二哥拿了赔偿款,大哥居然一分都不要。这觉悟,我和老四是没有的,难怪你们两家感情好呢!”
郝小娟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笑面虎,柯佳媛附体的那种。
朱亚男傻眼了。
她不信,立马转身,回房质问裴大志。
裴大志当然不能要这个钱,毕竟孩子是朱亚男照看的时候弄丢的,他能把孩子找回来就不错了,拿什么赔偿款啊。
这朱亚男真是脸大无敌!
他懒得搭理她,便直接装死,任凭她怎么大呼小叫,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气得朱亚男丢下孩子,直接跑了。
裴大志也没有去追,跑吧,跑了好,跑了,他就不必背负负心汉的骂名,可以踏踏实实找个本分的女人过日子了。
他再也不想给她收拾烂摊子了,他受够了!
不过,朱亚男这一走,家里三个孩子没了着落。
裴大志便只能把孩子送去了裴二叔那里,拜托他帮忙照看,每个月贴他点钱。
裴二叔是没有意见的,反正算上他孙子,四个孩子有三个上学了,每天往学校一送就行,至于吃饭,他一向的选择就是——熟了就行,味道不要那么在意。
反正饿不死就妥。
*
朱亚男跑县城去了。
她准备找个工作,清清静静的过几天日子,她再也不想给人家当牛做马,却得不到一点点的尊重了。
可是,这年头连城里人都要上山下乡,她一个农村人,没有背景没有户口,谁要她?
于是不到三天,她那点骨气就泄气了。
她攥着兜里的十几块钱,再一次被工厂拒之门外。
没有人要她,没有人要一个穿着土气的农村妇女。
她的自强之路,就这么流产了。
她很伤心,又没有脸面回去,只得在城里游荡。
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她没有伞,路边的店铺也不肯收留她躲雨,她只能找了个报亭,想避一避。
卖报的大叔嫌弃的打量着这个女人,不耐烦的催促道:“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让开,让开!”
朱亚男不想吵,因为吃亏的会是她自己,昨天被人拿棍子追着揍的伤还没好呢。
她不过是想去饭店里吃碗面,没想到直接被撵出来了。
今天也没比昨天好哪儿去。
她只得淋着雨往前走,试图找个躲雨的地儿。
可是非亲非故的,谁肯收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