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163 工人们的情绪 南雁的道歉与劝……(2 / 2)
如此一来被替代性就小了很多。
找工作的范围也扩大了许多。
“这是在为工人们考虑啊。”
然而群情激奋的雪糕厂工人压根听不进去。
李秘书叹了口气,明明是为工人考虑,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他自己也有问题,如果再打听的仔细些就能知道,这是好事。
然而工作不到位,以至于从陶局长这边知道南雁要搞夜校,才真正领会到她的用意。
是得好好反思反思。
南雁也在反思这事。
“是我把事情搞复杂了吗?”
招工的事情并不顺利,好几个工人闹事。
为了这事,派出所那边还来了厂里两趟,闹的工人还有些不安,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余明城还小心的问她是不是又有间谍。
南雁哭笑不得,但也意识到这事进展不怎么顺利。
向来掌控全局的人,在忽然间意识到事情失控时,不免有些烦躁。
尽管这种情绪并没有困扰南雁太久,但总之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就是了。
南雁与余明城之间显然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他也不是吴孝钢。
好在她也不是没朋友。
周末来贺红棉家吃饭的时候,顺带着问了起来。
让旁观者帮自己厘清这事,无疑是最高效的手段。
贺红棉正在那里摘豆角,“我觉得你很为他们考虑呀,可能是大家经济有些紧张?没办法支付去夜校的钱?”
“去夜校是免费的不花钱。”
贺红棉听到儿子这话反应过来,这跟美国的教育不一样。
“原来这样啊,那南雁你有跟这些工人解释清楚吗?”
贺红棉的问题让南雁意识到,自己这次还真是大意失荆州。
她把这事安排下去,觉得下面肯定能办妥当。
但下面的人,真办妥当了吗?
负责招工的人,有把这些解释给工人们听吗?
大意了。
贺红棉瞧着南雁那懊恼的神色,安慰道:“不碍事的,这还能弥补对不对?”
是的,还有补救的机会。
南雁现在就要去补救。
“今天周末,应该会有不少工人在那边,我现在得过去一趟。”不能再等到明天了,拖延下去只会让事情越发的糟糕。
“好。”贺红棉笑了笑,“去忙吧,忙完早点回来,我还想着给你庆祝生日呢。”
生日。
南雁恍惚中回过神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呀。
她俯身上前,轻轻抱了抱贺红棉,“谢谢。”
有人惦念着,真好。
贺红棉看着离开的人,放下手里的青菜。
这一忙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小贺,要不你先烙两张饼,等下给南雁送过去?我听说她经不起饿。”
正在屋里头忙活着的人,听到这话手一顿,登时被那硅片划破了手指。
血珠落下,散开一朵绚烂的花。
……
南雁猜的没错,雪糕厂这边当真是有不少人。
雪糕厂的工人吵吵嚷嚷。
显然对这招工十分不满。
负责招工登记的工作人员瞧到南雁过来,连忙起身,“高厂长您怎么来了?”
他这忽然间变了一副面孔,让雪糕厂的工人一脸的不屑。
媚上欺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这些工人还在捣乱,小李已经去派出所了,等下就消停了。”
没人不怕公安,毕竟那是拿着枪的人。
“没跟大家解释清楚?”南雁意识到自己在芜湖的工作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在沧城掌控力十足,又有季长青结成同盟给自己撑腰,没谁敢对自己有所欺瞒。
然而在芜湖这边根基甚浅,对厂里的工人还没有绝对威压。
层层传递下的消息,到了最下面已然不十分精准。
下面的工作人员也不见得会为这事去找自己,如此一来好事就容易成坏事。
比如眼前。
她想要从雪糕厂招一些合适的工人直接去彩电生产线上工作,目前不合格的工人安排他们去夜校进修,等回头再寻找合适的机会进厂。
然而这么点事显然办得不能再砸锅。
工作人员听到这话莫名心虚了下,正想要开口,余光瞥到南雁转过身去。
“各位同志,是这样的,这次招工是我工作不到位,没能第一时间把这件事给大家解释清楚,今天我就在这里,把咱们电视机厂招工,还有安排部分同志去夜校进修的事情都说明白。我先解释,大家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随时问我。”
这边人多,她声音稍稍响亮了些,就觉得似乎扯着嗓子了。
这种不适感来的不是时候,南雁稍稍吞咽了下,略微放低了一些声音,这小举动让她没那么难受,“这次电视机厂的招工名额本身就不多,大部分工人都要从无线电厂调岗过去,一方面是无线电厂这边要进行产线转型,另一方面无线电厂的工人有经验,让他们去电视机厂工作上手更快。少部分的工人则是面向社会,优先面向雪糕厂这边,那是因为征用了雪糕厂的缘故。但有件事我希望大家理解,优先面向雪糕厂招工,那是因为出于对雪糕厂的弥补,但这个弥补也是有前提的,我一向提倡能者居之,不满足要求的人来到这岗位上,过段时间也会被淘汰。大家觉得来这边工作就是铁饭碗了?这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我要真是不愿意对雪糕厂的工人敞开招工的大门,何必多此一举惹得你们讨厌?直接在无线电厂,让工人家属,亲戚好友来上岗就行了,论亲疏关系哪还轮得着雪糕厂?”
她这话十分直白,毕竟寻常人想要工作大部分都是走关系找人安排。
找人安排意味着什么,安排这事的人能安排他们也能安排别人,自家的老少亲友都能安排一通。
“岗位的传承并不是什么好事,今天一个工作岗位能父传子,那么明天领导干部的岗位是不是也能父传子,子传孙?你们其中有几个会成为大领导?绝大部分都是普通工人,这件事最终伤害的不还是你们的利益?没有人会是赢家,绝大部分人都会成为这场传承战的牺牲品,我不管别人会。”
“之所以跟大家这么说,我是希望大家明白,不管别处会怎么样,但在我这里,想要得到一个稳定的工作,那就得自己实力过硬。把这工作干成铁饭碗,那就得自己掌握本领,因为技术和知识是别人偷不走的,自己掌握了这些,不管到哪里都能有口饭吃。这也是我希望学历不达标的同志去夜校的原因。无线电厂未来还会带给大家更多的工作岗位,而这些岗位需要一定的技术支撑,如果一直不学习一直不去夜校进修,那只有一种结果,你们会跟这些好的工作岗位失之交臂,这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我知道对于大家而言,可能觉得去夜校学习很浪费时间,但是用这些时间来给自己换一个安稳的工作机会,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吗?我希望大家记着,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前期没有学习现在得补上,这次机会不抓住,下次机会在哪里,我不敢跟大家保证。如果你们这还不乐意,那我也不介意,我相信在乡下吃了一辈子苦头的农民乐意抓这个机会。”
她一句句的说着,说的嗓子有点疼。
雪糕厂门口前的工人脸色变了好几次,听到最后一句是真的慌了。
乡下人还要来跟他们抢工作?这怎么行。
前面的苦口婆心用处没那么大,但最后这句杀伤力惊人。
“之前是闹了些误会,我向大家道歉,希望大家认真对待这次招工,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闹事的工人们看着跟他们道歉的人,一下子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大领导跟他们道歉,早些年还有,但这几年越来越少见了。
这让一群人慌张起来,“不用的不用的。”
“你也是为了我们好。”
“我们之前也是没想明白。”
“你们听她在这里放屁,嘴上说的比谁都好听,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有本事拿出真的诚意来。”说话的人气势汹汹冲来,“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哪个不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就知道糊弄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咱们大家伙不能相信她的鬼话,该争取的就得争取,她要是不同意安排咱们来电视机厂上班,那这厂子就甭想投产!”
南雁苦口婆心劝说的工人们动摇了。
对方都没说几句有理有据的话,只是抛出了一个香饵,就足够工人们舍弃立场,拿着圆珠笔打算签字的手都缩了回去。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甚至更多。
贺兰山赶过来时,就看到南雁站在那里,孱弱的像是大峡谷旁的一朵花儿,颤颤巍巍的站在悬崖旁,似乎有那么一点风吹雨打就能把这朵花儿裹挟到万丈深渊。
柔弱的不堪一击。
对比说话的那人膀大腰圆,清瘦的南雁看着没有丝毫的战斗力。
他连忙从自行车上下来,把饭盒往车篓里一塞,想要上前帮南雁一下,然而从别处过来的人群把贺兰山的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青年一下子被堵在外面,只听到那熟悉的嗓音,“你想要什么诚意?”
贺兰山听得心肝一颤。
这不该是南雁说出的话。
他认识的高南雁何等机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要知道,这是示弱于人。
即便自己也不会在谈判的时候说这些。
他看不清里面到底什么个情况,想要往里挤却又挤不进去,心里头不免有些焦躁。
里面是那亮堂的声音,“你别在这里给我挖坑,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大家伙听我说,咱们把这个女人控制住,跟无线电厂提要求就行。”
控制住。
他们说的控制住是什么意思?
想起那五大三粗的男人,贺兰山这下更慌了,“麻烦让……”
声音淹没在人群中,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南雁被包围其中,身旁是那个负责招工的工作人员在瑟瑟发抖。
怎么看都像是要打他们。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怎么敢?
“控制住我,怎么控制住,打我一顿还是把我抓起来捆绑住?我是无线电厂的厂长,是国家干部,对我动手意味着什么,各位不会不懂吧?”
国家干部的身份代表什么,即便真的不懂,却也没人敢动手。
因为一旦动手,那就注定没好果子吃。
谁敢?
没人敢这么做。
南雁看着那身材魁梧的男人,“我肯定打不过你的,你又何必招呼大家呢?是觉得法不责众,喊大家一起动手这样就算回头要算账,也落不到你头上,对不对?好精打细算的心思啊。”
其他工人看着南雁上前一步,而刘武却是往后退了两步,还能不明白?
“刘武你个混账,竟然利用我们。”
“不是,我没有。”
“没有,那你是什么意思,招呼我们大家跟无线电厂对着干,真能解决我们的工作?”
起码这位女同志过来后一直好声好气的跟大家商量,说是苦口婆心也不为过。
可刘武呢,上来就打打杀杀的,哪有半点解决问题的样子。
不就是想利用他们冲锋陷阵吗?
真是其心可诛。
“同志们,这王八羔子打了人惹了祸,他不学无术压根进不了厂里工作,现在也想把咱们给祸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对,不能放过他。”
贺兰山远远听着这里面的动静,一下子懵了。
就这?
事情解决的似乎有点快。
他还没能挤进去呢。
“同志们别这样,动了手你们回头反倒是要给人赔礼道歉,知道他用心险恶就行了,放心,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目前厂里头没打算要。”
南雁看着被众人包围着的汉子,“我们无线电厂庙小,容不下刘武同志这尊大佛。”
刘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大好局势竟然会被这人三言两语扭转,他不甘心!
怎么甘心。
这女人还在要挟自己!
“你们是不是傻,也不想想她年纪轻轻凭什么就能当上厂长,不知道背后有什么买卖呢。一个靠关系上位的厂长,凭什么嘲讽我们这些辛辛苦苦靠出卖体力挣钱养家的工人,我不服气!你敢说,你不是靠关系上位才有了今天的吗?不然你凭什么能取代武厂长,管理无线电厂?”
刘武才不相信,这小娘们看着比他媳妇还年轻,凭什么能当厂长管着好几千号人?
指不定是哪位大领导的闺女孙女,甚至是小媳妇呢。
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刘武的话让其他人都愣在那里。
他们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位是无线电厂现在的厂长。
而无线电厂上一任厂长武成仁五十大多。
眼前这位,给武厂长当闺女都绰绰有余。
他们见过的领导,哪有这么年轻的啊。
这好像真的不太对。
意识到自己被刘武当了枪的一众工人再度迟疑起来,他们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一些最基本的常识却也知道。
这么年轻的干部是不符合常理的。
这不对。
“南雁同志从七零年一月份参加工作到现在不到九个年头,一开始是在陵县工作,从车间工人做起,擅长学习发现将肉联厂的猪零件加以利用,帮助肉联厂创收,成为厂里的工程师,后来又陆续帮助制药厂、日化厂研制止痛药、卫生用品,这些产品在过去几年甚至现在,依旧是我国外贸出口的重中之重,帮国家创造了大量的外汇。”
“后来国家为改善民生引进国外的化纤化肥设备,南雁同志被安排去沧州主持沧州化肥厂的建设,在同批建设的化肥厂中第一个完成厂区建设投产,比其他化肥厂早了足足一年。在沧城工作期间,又为沧城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和其他同志一起抓沧城学院的建设。今年春调到四机部工作担任副部长,并兼任芜湖无线电厂的厂长。”
“她工作年限是不长,也才不到九年,可能她年龄都不如你们在场的某些同志工作年限长,可那又如何?”
南雁看着从人群中过来的人,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与方才没什么区别。
芜湖地委的一把手张顺原。
南雁来到这边后,本来该先去和这位张主任见见面,然而总是时机不合适。
没想到,首次会面竟然是以这样一种形式。
“工龄从来不该是炫耀的资本,年轻也不该是你们用来攻讦人的武器。本事没多少跳得比谁都高,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张顺原的话让刘武面红耳赤,想要辩驳然而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头的人,那股子气一下子就泄掉了。
“怎么,怂了?对着一个女同志在这吆五喝六的充英雄,看到我怎么就一句话说不出来了?就知道欺负女人是吧?脓包一个!”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