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歌声(2 / 2)
那魔法现在已经属于他。从他的想象中掀起的冰雪,在我们面前凝聚成型,逐渐结成一颗巨大的雪球!我大笑起来,我们开始放纵地翻滚,我们快乐的负担越滚越大,甚至脚下的村庄都开始颤抖,建筑也开始舒展着醒来。而雪球还在越来越大。那些石甲虫只是轻轻叫了一声,而这时我们已经跳到了空中,在瀑布的正上方,挡住了太阳。
弗雷尔卓德变成了白色,雪球包裹了整个水坝,将其撕裂。
然后,大地咆哮。
冰柱像被冻住的骨头一样碎裂。咆哮声越来越大,河流呛咳着吐出喉咙里的灰,水流轰隆隆地倾泻到下方的村庄里。
“看见了吗,威朗普?”努努问道。但我已闭上双眼。
我能感受到一股比那诅咒更强大的魔法溢满了村庄,让我的绒毛颤抖,给这个冰冷的世界送来温暖。这是唯一能够拯救弗雷尔卓德的魔法。即便是令霜卫部族所垂涎的、我的族人的梦,与这个魔法相比也显得苍白,而这个魔法却在一个孩子心中满满地洋溢。
希望。
他双手紧紧抱着我,我也用全部四只手抱着他,扭过头去不让他看到我眼中掉落的雪花。
诅咒并没有被驱除。但生命还是回归了。随着生机的散发,石花被冲走,给真正的花朵让出了位置,有什么诅咒能挡住它的前进?只要生命拥抱乐趣,拒绝躲藏,就没有什么邪恶能够久长……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冰,把它搓成了雪。
“嘿!”努努大喊一声,因为我的雪球打中了他的脸,循着雪球的轨迹,是他心中席卷的魔法。
我们玩了起来,风吹响了努努背后的长笛,奏出胡乱的曲调。那时我终于也听到了。
“是的,就像我的琴弦。每一条弦都是一首歌,弦上的每一个结都是一个音符,每一个音符都是我们在追随艾尼维亚的路上去过的一个地方。比如这一段。这段音符是朝圣者聚集的蜂鸣,他们在拉克斯塔克的阿瓦罗萨雕像下朝拜,拉克斯塔克本来是一座闪耀的冻湖,如同一颗巨大得谁都带不走的宝石。但阿瓦罗萨人却在它旁边建造了纪念碑,自顾自地说他们拥有这珍宝。他们的生活如同雕像。战母、冰裔,他们不肯走出去,他们害怕阿瓦罗萨阴影之外的世界。但在旁人眼中,他们已经走了太远……”
“凛冬之爪部族。他们恨透了阿瓦罗萨部族。”
“阿瓦罗萨部族。但那首歌将他们连在一起,就像这一段。这段音符是格拉泽港口的狼船被铁链拴在一起的声音,也象征着曾经的凛冬之爪。古老的习俗,雪中的鲜血。他们生活在破碎的冰上。他们认为是自己的力量开了一条入海之路,让狼船破冰前行……但依靠铁链可不是力量,命令别人承托自己也不是力量。”
“我记得狼船,妈妈。是木头做的,不是狼做的!凛冬之爪部族根本不会起名字。”
“有些东西呀,努努,是不应该有名字的。比如霜卫要塞,还有它下面的嚎哭深渊。所有那些秘密……我自己的秘密,我找到的温暖……他们口口声声宣讲着三姐妹的话语,但我认为他们真正信仰的是秘密本身。如果一个人面临着他不知道的威胁,你还要如何去拯救?只有这首从深渊中升起嚎哭的挽歌才记得,霜卫在对抗的是什么。”
“他们是英雄吗,就像歌里唱的那种?我也想成为英雄。”
“来听听这段音符,努努。这是霜角峰上的要塞以及下面的地穴。这是静谧。空荡。冰裔的敌人早已被遗忘。现在,没了其他敌人,他们将武力用于统治。阿瓦罗萨,凛冬之爪,冰霜守卫,他们都一样。他们使用神像、铁链和秘密,让人们下跪臣服。但你……当我望向前方的道路,我看到的是你的未来,努努。你将为许多人带来快乐,正如你为我带来的快乐。冬之母有灵,她用她的风托起了你,我也将献出爱。你是我的心声之歌,努努。我们接下来要加上什么音符呢?爱会将我们带向何方?”
“我们可能会去往另一个村子。但这个村子不会有战争号角……”
“没错,努努。外面的世界总会有更多的新东西,你只需要去想象!我们可能会来到一座曾经通往天空的桥!只不过它早已在无人记得的年代坍塌,而桥的残余都藏在云朵上。但,你能听到吗?有人正在一步,一步,一步地沿着桥走。我们可能会进入古代生物的墓穴,他们可能在人类之前统治过弗雷尔卓德,要找到空中冻结的霜雾,给古老的梦境赋予形状。你面前的是什么,努努?你能用舌尖捕到梦吗?或者找到分叉的冰河隧道,如同追踪世界树的枝干,即便我们的祖先已经将世界树摧毁并埋葬于冰底。这些东西你都找得到,只要你睁开眼。你可以去任何你想象到的地方。”
“我们可不可以去全世界的顶点,然后奏响我的战争号角?我敢说阿瓦罗萨本人也能听得到,然后她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