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雷霆（1 / 2）

在一些人心中，他是雷霆咆哮，是滚雷风暴，是瓦尔海尔。另一些人心中，他是荒芜，是受过千万刀枪的巨熊，还是屹立者。但在那些依然遵循旧习古道的部族中，他被称为沃利贝尔。

破坏、力量、还有化为实体的风暴，沃利贝尔代表了所有不可阻挡的力量，也代表着弗雷尔卓德这片土地本身的怒火。早在凡尘种族来到世上之前，沃利贝尔和他的半神同胞们塑造了这片土地，并称之为沃尔瑞加德。传说中，他一掌下去，撕出了“五岔峡湾”；他与岩浆巨蟒隆德展开的史诗之战形成了无数条峡谷与沟壑；沃利贝尔最终击败了那只野兽，它流出的鲜血成为了弗雷尔卓德上的第一条河流，它留下的巨大骸骨形成了飞龙背山脉。

在先民部族的时代，野性的魔法汹涌奔放。沃利贝尔受到所有人的崇敬与膜拜，因为人们都需要他不羁的力量才能够生存。大战一次次打响，沃利贝尔每次都会带着自己的追随者冲上战场，他们身穿着刻有符文的战甲，铸造者正是他的兄长，熔炉的半神，奥恩。当时，兄弟俩情同钢铁，经常并肩作战，只不过奥恩从来都没那么渴望战斗。沃利贝尔在攻坚克难后的胜利中欣喜若狂，后来献给他的血祭越来越多，他的力量也越来越膨胀。

不多时日，沃利贝尔就和他的同胞们渐渐疏离，醉心于各自不同的追求。即便如此，他们之间并没有真正的分歧……直到后来新的思想开始取代古老的信仰。

三姐妹的势力崛起了，她们要掌控弗雷尔卓德并带来秩序。应当如何应对，诸位半神无法达成一致。以艾尼维亚为首的几位，倾向于跟三姐妹合作，而沃利贝尔和铁山猪则想要摧毁她们。其他半神则打算置之不理，因为这些渺小的生物终有一死，世世代代皆无例外。

沃利贝尔的目光看向了他的追随者——极为野蛮残暴的熊人族。只要有他们，他就能击败三姐妹。备战期间，他找到了奥恩，请他为自己麾下的战士们打造神兵利器。

但奥恩拒绝了。他不赞成熊人族的凶残，于是两位半神之间爆发了一场战斗。激战过后，沃利贝尔咒骂着自己兄长的名字，扔下了他刻有符文的战甲。从那以后，他只愿用尖牙、利爪、蛮力和雷霆作为武器。他并未因此而变得脆弱，恰恰相反，沃利贝尔发现自己释放出了全部的力量。

带着新生的怒火，他正面挑战了三姐妹其中之一，这个女人想要盗取半神的力量，为己所用。在她的整支军队面前，他将那个女人击倒，还令她永远失明——但他却无法阻止她早已推动的计谋。

几百年过去，虽然沃利贝尔奋力反抗，但人类的部族纷纷抛弃旧神，开始崇敬并膜拜三姐妹。

许多古老的习俗都已被遗忘。他看到人类部族躲藏在石墙的背后，而不是直面自然的严酷。他看到农民在土地上耕作，在牧场上放牧，而不是采集与狩猎。他看到一条条大河被水坝围堵，无法自由奔流。于是他发出愤怒的呼号。这不是他的弗雷尔卓德。这些改变发生得很缓慢——就像冰川的移动。但沃利贝尔终于意识到，人类的部族已经与这片土地的狂野灵魂彻底断绝，他们已经变得怯懦、顺从、软弱。这些弱者已经不再遵从古道，也不再崇敬古神。

愤怒与决心在他体内隆隆作响。他发誓要撕碎一切人类文明的痕迹，让弗雷尔卓德重返古态，回归真正的野性。人类将再次变得强壮。他将再次获得所有人的敬畏。

沃利贝尔的呼唤回荡于北地的群山与旷野，越来越多的弗雷尔卓德人开始响应。慢慢地，旧习与古道正在被人们记起并遵循，每当新的追随者加入，他的力量都在增长。

一场鲜血的清算在等待……而沃利贝尔正在向着那一刻狂奔。

“瓦尔哈尔！”

那位巨熊模样的神灵在睡梦中抽动了一下，但双眼依然紧闭。

那是一个古老的名字，已经很没有被人叫起……有多久了？他听到的一定是梦境，或者遥远的回忆。他发出一声鼻鼾，把头埋进雪里更深处，继续他经年的沉睡。

“瓦尔哈尔，以你的名字，还有这鲜血，我呼唤你！”

半神的双眼猛然睁开。

那个声音有半片土地那么远，但却非常清楚，似乎就在他耳边。

巨熊低吼一声，翻身爬了起来。他巨大的身躯上滑坡雪崩，让大地颤抖。他抖动毛皮，转动沉重的头，眼光扫过地平线，鼻孔喷出热气。

他可以在空气中尝到鲜血贡物的味道，一阵颤抖传遍全身。在某个地方，石块被摆成了象征着他的符文。一个祭品以他的名义被献祭。他感受到祭拜的力量灌注到他的肢体中。

“瓦尔哈尔！我们呼唤你的怒火！赐予我们力量！每个死亡都是贡品！”

想到可能到来的战斗、杀戮和崇拜，瓦尔哈尔的心开始剧烈跳动，遥远土地上的战鼓带动着他的心跳。他可以听到脚步声、刀剑交锋声，还有垂死的哭喊。

它在召唤他降世的皮囊。它在召唤他。

沃利贝尔双足站立，对着天空发出咆哮。声音回荡在冰冷的苔原上，震颤着弗雷尔卓德的每个生灵。

几百里以外，在太阳从不升起的地方，一个兽灵行者尖叫着醒来，抓挠着自己的脸。他的手扭曲变形，成为巨大的利爪。

另一个方向，越过大片浮冰，一群霜齿狼仰天长嗥，呼应着半神的呼号。

在另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某个部族的人们围坐在火边，突然沉默，他们的心开始狂跳。

沃利贝尔四足着地向前猛冲。巨大的爪子撕开冻结的土壤，盖着冰雪的巨石和树木被他撞碎。随着他不断加速，强风哭号着拂过他的厚毛。

他停下脚步，捕捉气味，他还有几百里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的战争狂怒形成风暴乌云，正压在头顶愈发黑暗。

“瓦尔哈尔！我们以你的名义杀，以你的名义死！”

随着一次石碎地裂的撞击，熊神降临。

在一座冰凌的小丘上，闪电在他乳白色的毛皮周围跳跃，他的凝视扫过战场。

两支军队在下方的平原上交战，鲜血浸透了大地。死伤者七零八落，其中一方寡不敌众。他们正在进行一场必输的战斗。

巨熊吭了一声。较大的那支军队的气味不对。那些人类穿着黑铁铠甲，举着一面红色的旗帜。他发出怒吼，因为他认出他们并非来自弗雷尔卓德，而是来自一片不受冰雪统治的土地。他露出牙齿，闪电迸发。一声惊雷落在战场中间。交战双方焦黑的遗骸崩向四面八方。

“瓦尔哈尔！瓦尔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