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 / 2)
直到确认郁澜没告诉对方名字以后,褚妄的神情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过那人还挺奇怪的,看上去不像是同龄的学生,大概是要比我们大上几岁的。”郁澜跟褚妄分析,“估计是个助教吧。”
褚妄则对对方是不是助教没有丝毫的在意,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人画了个叉。
不过不是学生也好,是学生说不定还要天天追着郁澜去上课呢。
他这才重新跟郁澜说起下午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褚妄问。
“郁家应该是真的在走下坡路吧?”郁澜问。
毕竟无论是之前书里的剧透还是郁翎现在的表情,基本都证明了李书的话真的。
这对褚妄当然不是什么难事:“简单。”
“你让章妍帮你查一下就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褚妄的语气很平常,郁澜却真的觉得有种里才有的那种毫无逻辑的霸总的感觉。
他看着褚妄,冷不丁地说:“褚先生,我能听你说一句话吗?”
褚妄不明所以,但现在对郁澜算是有求必应:“什么话?”
只见郁澜沉下脸来,咳嗽一声:“天凉了,就让郁家破产吧。”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表演痕迹太重,褚妄看着,蓦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郁澜先破了功,好不容易穿个书,自己还不能真正体验一把里的烂梗吗?!
褚妄看着他的眼睛,还是收了笑,用自己惯常的口吻复述了一句:“天凉了,就让郁家破产吧。”
作为郁家的亲生儿子听到这一句看到这一幕眼睛都亮了,小海豹似的啪啪啪鼓掌:“好!好!太有那个味道了!”
要不是怕褚妄觉得麻烦,郁澜都想让他再重复一遍了。
褚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复述一句话能让他这么开心,但很明显也被感染到,唇角不自觉沾了点笑意。
他不在意郁澜是因为自己的话开始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心情也跟着变得很好。
要是在一年前,他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只觉得无理和无聊,可现在这些想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消失了,好像只要郁澜开心,那做这些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郁澜高兴完了就继续跟他聊正事:“不过褚先生,你说了我也不懂,就算现在郁家真的状况不好,那他们需要做什么才能缓过劲来?”
褚妄思考了一下,他想起郁家之前盈利比较多的几个行业,用一种自己都想不到的耐心跟他分析,从每一个行业要怎么切入都深入浅出地说了一遍,然后总结:“其实现在最快的就是等一轮新的融资,或者政策突然改变,风向变化就是赚钱的开始。”
郁澜这次听懂了一些,试着说:“我知道了,但风向和大环境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而且太被动,所以还是需要找个靠山,或者找个摇钱树?”
褚妄点点头:“很聪明。”
郁澜受到夸奖后头上的小卷毛都翘起了一根,偏偏还要装一下:“那是褚先生教得好。”
“所以褚家就是最合适的对象,无论是摇钱树还是靠山,只要傍上了就能活,”郁澜打着算盘,“怪不得梁芝玉三番两次想让他来找我。”
“这件事,你如果不想管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母亲,甚至可以让她对外施压。”褚妄说得很平静,“这样不仅是我们不帮他,其他一些相关的人也会忌惮,这样对方就更孤立无援了。”
“除非他真能找到什么别的方法,不然这一次窟窿堵不上,对他们而言都不能用重创来形容了,说不定到后面连债都还不上。”
郁澜看着他的表情入了迷,连连点头:“哦哦。”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褚妄偏过头来,就看见郁澜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不是你跟我说想让郁家破产的?”
郁澜一怔,看着褚妄理所应当的表情,心跳也猛然加快了一瞬:“我,我刚才就是想让你重复一下就行!”
“不过你认真分析的样子好帅。”郁澜觉得自己应该适时地拍马屁,“我以前没看过,想多看几眼。”
他的本意是夸一夸褚妄,不过估计是没掌握好度,这下换成褚妄僵住了。
作为一个没有实体的灵魂,他在半空中略微侧了一下身以作掩饰,再转过脸来时又是一副沉稳可靠的模样,好像并没有因为郁澜的话掀起任何波澜:“是吗。”
郁澜眼眸亮晶晶的:“嗯嗯嗯。”
……褚妄这次整个人都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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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次关于郁翎的讨论走向逐渐变得奇怪,不过郁澜抽空给章妍发了消息,对方果然效率拔群,不到二十分钟就直接发来了一份整理好的资料,还简单分析了一下现在郁家旗下各个公司的发展情况。
郁澜打开一看,发现跟褚妄说的基本没什么差别。
“所以他们肯定会坐不住的,找其他小门小户都无法解决他们现在的问题,除非真有什么外企大公司做慈善似的给他们融资,不然他们一定会再过来找你。”褚妄说,“如果你想不好具体怎么解决,还不如等对方自己上门,这样破绽还要多些。”
郁澜“嗯”了一声,忍不住多说一句:“怪不得梁芝玉会眼睛都不眨地答应结婚。要是晚一秒,都怕你们当时会反悔吧。”
褚妄这一次没立刻回应。
他难免想起当时的事。
褚家一群人在那个姓赵的神棍——现在可能应该叫大师的人来了以后,草率地定下了要找郁家的孩子做冲喜对象时,自己那时候站在床边,只觉得无边的厌恶。
但一个灵魂体加一个植物人的抗拒是没有人会知道的,褚妄只能冷眼看着他们替自己做了决定,替自己选了日子,然后说了一个对自己而言有些陌生的名字。
褚妄一直是一个瞧不起事后诸葛的人。
当时的他只感到痛苦和抵触,哀叹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
办不到。
而现在……
他看着面前的人,过了几秒才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是啊。”
他居然会觉得……庆幸。
庆幸郁家的抛弃血亲,庆幸郁家的毫不留情,庆幸自己还算保留了一点感官,能在那个自己都不抱希望的夜晚,听见了一个朝自己这里走来的声音。
褚妄看着郁澜一张一合的嘴唇,忽然说:“你带我去外面走走吧。”
郁澜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哎?”
褚妄的语气很平静,不是请求,只是陈述:“你来了以后,我就能时不时看到一点外面的景象了。”
“上次的桂花应该还没落完吧?”他说,“你陪我去看一看。”
郁澜于是没了别的想法,当即点头:“好。”
“那我等下抱一抱您,就可以出来跟我说话了。”郁澜还替他想了一下,“这样我们还可以对话,也挺好。”
褚妄看着郁澜把自己带到轮椅上,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卑劣。
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想看看桂花是否还在,他也没有嗅觉,无法闻到傍晚时分的秋意。
但他好像又控制不了自己这样的想法,即使现在的自己依然没有实体,没有感知——可他想跟郁澜说说话,不只是在四四方方的卧室里,而是在染着夕阳的秋天里,在每一个会变换的空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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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澜推着褚妄下楼的时候,管家看到了还想来帮忙:“郁先生,等下要吃晚饭了,要不然我来吧?”
他笑着摇摇头拒绝,依然是对外时一派乖巧的样子:“谢谢叔叔,我就是看现在天气还不算冷,带褚先生出来走走,跟他说说话。”
现在褚家的人偶尔在路过褚妄房间的时候能听到郁澜的声音,但大家都以为郁澜只是习惯性地跟植物人说话试图唤醒罢了,也没人多想过什么。
毕竟在褚家人的视角里,郁澜是真的很喜欢褚妄,做什么都带着,又有了上次郁翎过来他帮着挡水的事情,每个人都深信不疑,还会体贴地给他们留出空间来。
郁澜就这样畅行无阻地下了楼。
褚家的院子很大,旁边还有两栋连排别墅,而整个花园将它们包绕其中,空间很大。
而且院子的设计也很有讲究,每个方位有每个方位的独特巧思,所栽种的植物也都不一样。
而席筠喜欢花,就在背后的院子里还特别修了一座花房,里面全是当季见不到的珍贵品种,褚妄刚出事的时候她茶饭不思,觉得烦闷了,就会来里面透一透气。
郁澜之前也没来过,不过这次想着是带褚妄出来,加上褚妄还在房间里说了那样的话,于是他还是决定多走几步,让他的植物人老公看看别的风景。
不过,就算是知道“开机”要素是什么,郁澜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还是多少感到一点羞耻。
他把人推到了花房里,四下看了看,发现身边没有别人之后,才小声叫了一句“褚先生”,然后慢吞吞走
到轮椅前面,红着耳垂抱了上来。
像之前在办公室那样,得接触得再紧密一点,郁澜心里一边念叨着该死,一边轻轻坐到植物人的腿上,再伸出双手,把他的背也牢牢环住。
大概过了几分钟,他终于听到了刚才的声音,叫他的名字:“郁澜。”
也许是错觉,或者别的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原因,郁澜觉得褚妄在外面叫他的声音跟在房间里不同,在房间的时候可能会更有实感一点,而在外面就有些缥缈,好像随时会消失似的。
他听到这个声音,正准备从他身上下来,褚妄却说:“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他不说还好,一说郁澜觉得自己耳垂都在发烫了——还能是为什么!
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个纯情男大吧,这种事对他而言还是有点羞耻了,这不正常么!
而且褚妄这么一说,郁澜反而还不太好意思直接下来了。
因为他现在的脸也因为这句话红了起来。
“你……你别看我。”郁澜十分绝望地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说道。
“嗯。”褚妄说,“我不看你,我看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