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玉藻前·九羽·上(2 / 2)
乌鸦,男,本名赢无由,年二十五,出自江南乌氏。江南乌氏传为秦,始皇帝后裔。秦尚黑,以乌改姓。师承蜀中唐门,浑身暗器,配合乌氏轻功天下独步。
五年前随九羽平杨秀,以军功升通政院同佥,从四品,封道明郡伯。
夜叉,男,本名段十三郎,年二十三,出自云南大理段氏。以八部天龙夜叉部为名。兵刃为一双铁手,传为宋时梁山泊贼寇金钱豹子汤隆所制,戴在手上时轻若鸿毛,薄如蝉翼,却是无坚不摧。
五年前随九羽平杨秀,以军功升大理寺少卿、从四品,封平山郡伯。
看完纸卷上九个人的资料,太守史万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十月的凉气,抬头看了一眼麻辣麻花:“皇帝刚即位,本以为时局未稳之际,来的也是一两个文吏使者走走过场,敦促本地驻军抗倭。”
“不曾想竟是来了这几个,倒俱是手握实权的人物。”
麻辣麻花也看着史万里,从刚才进屋开始,就一直看着他。
他喜欢看人,喜欢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因为人的表情会时常变化,他常常通过人们表情的变化,而去猜测他们的内心。
这些年来,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官也做得越来越大。他的这个喜好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明显,越发的毫无顾忌。
只因从高处往下看,跟从下往上看不太一样,大都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你怎么看?”麻辣麻花看着史万里,问道。
太守史万里正四品,上万户府达鲁花赤麻辣麻花正三品。
史万里抬起头,皱了皱眉:“新皇刚即位。这个时候正是用人之际,但却也是朝堂相争之时。”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在这种时候,朝堂上各部堂人员自然也得新旧更替。”
史万里说出了一个千年不变的道理。
麻辣麻花看着他,没有说话。
“而于朝堂上的各部堂大臣,恰好是上争新帝宠恩,下夺各处地盘的好时机。”
史万里笑了笑,又再说道。
“就如我们报上去的倭寇,不也正是如此?”
麻辣麻花点点头:“在当下各地反情频传,朝廷无力多顾之秋。让这些还想在沿海继续做没本钱买卖的倭国流贼,自行送上几颗人头。”
“我等借此京师献捷,奏称一战而定江浙海寇,从而稳定我们在江浙一带在新朝的地位。”
说到这里,麻辣麻花看了看远方的夕阳,又笑了笑,仿佛是在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
他又看向史万里,再等史万里继续往下说。
见麻辣麻花点头,史万里又继续说道:“而据纸卷记录,来的这九人,五年前平黔,正是当时的兵部侍郎,现在的丞相脱脱举荐。”
“现在派他们来自然也不是为了我们上报的区区一两千海寇。”麻辣麻花接着说道。
“在江浙四翼几万兵马看来,海寇虽说猖狂,却也可一战而平。对于朝廷,也只是癞介之痴,动不了根本。”史万里见说,又再接着说道。
说到这里,史万里停下来,看向麻辣麻花。
“争地夺权!”麻辣麻花抬起头看向窗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好一个脱脱,来得却也是时候。”
“那么依你之见?”麻辣麻花又问。
史万里看着他:“这只老狐狸,自己明明什么都想到了,却偏偏要让别人说出来,总是在试探人心。”
他与麻辣麻花在一起共事很久,也合作了很久。
“合作”对于官场上的两个人而言,通常指的并不是一起去完成日常的职责。
完成日常的职责,那叫“工作”。
在很多年前,麻辣麻花就会这样盯着自己。
当然,在那时,一起“合作”的人很多,麻辣麻花盯着的人也很多。
很多年过去,自己的官位也越来越高,一起合作的人也越来越少。但在每次“合作”的时候,麻辣麻花还是喜欢这样盯着自己。
麻辣麻花比自己要大了一个品级。
但这一级,随着官阶的上升,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容易去超越。
如果说官阶由九品到八品再到七品,面前的只是一条小水沟,小水渠。自己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能跨过去。
那么从七品到六品,隔着的就是一条小溪,虽说比小水沟宽了一点,但还是水浅,可以自己涉水而过。
到了六品到五品,隔着的就是一条河。不论是小河还是大河,都会比小溪深了许多,想要过河,就必须有船了,虽说小船还是可以自己去划,但也必须要有条船了。
而从五品到四品,则要过的已是一条汹涌澎湃大江,也已经不止是水的深浅的问题。
因为江上除了有浪,还有风。再要过江去,除了有船,还必须有人;
划船的人,扬帆的人。
而要再往前走,四品以上,位置也就越少,风雨也会更大。
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大山,是大山里面的猛兽;是大海深处的巨鲸狂鲨:是大洋里的滔天巨浪。
已经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一条船再能够独自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