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八零知青不回城(2 / 2)
大队书记没发话,只听他们吵。
等到大家吵完了,他才抬头问:“你们商量好了?”
陈立恒点头:“当然。”
来娣爹妈还想说什么呢,田蓝就做出不耐烦的模样:“行了,不愿意就滚蛋。烦死人了,谁有空跟你掰扯!白耽误我复习的时间。”
其他知青面面相觑,也跟着表态:“就是,学习时间多紧张啊。我们还等着被国家挑选呢,都会浪费我们时间。”
眼看着两边又要吵起来,最后还是大队书记发了话:“行了,读书是好事。我看来娣挺机灵的,说不定将来就是个女秀才。这个主我做了,来娣也17岁了,大姑娘,眼下住在知青点上工,自己养活自己。”
来娣爹妈急了:“我们养的一遭姑娘就白养了?”
秀秀没憋住:“谁养谁呀?来娣一个人干的活够养活好几个了。”
田蓝看了她一眼,等到她不敢吱声,才开口说话:“子女赡养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但这前提是子女已经结束学业开始工作。来娣现在自己都半工半读呢,哪有能力赡养你们?况且你们现在也没到当老封君的年纪吧,还是不能去生产队做工了?”
这对夫妻跳脚:“那也不行,17岁的姑娘了,咋就不能养家?”
他们吵着闹着把女儿送过来上工,不就是为了让她挣钱贴补家用吗?
钱都被她自己花了,那还不如让她继续在家里伺候一家老小吃喝拉撒呢。
田蓝话风一转:“那好啊,赶紧走吧。本来我还想着除了来娣自己生活必须的费用之外,剩下的钱交给你们替她攒嫁妆呢。现在看来,也不必了。正好省的麻烦。”
“不不不,不麻烦。”来娣爹妈笑逐颜开,“哪里麻烦了?肯定是我们给她收着钱啊。丫头年轻不经事,哪里能攒得住钱?不麻烦,真不麻烦。以后工钱我们收着。”
嗐,就在本村上学,能有多少开销?一年到头10块钱顶天了。村里的粮食不值钱,丫头片子又能吃多少?至于其他开销,乡下人能开销啥呀?倘若真的开销大,乡下根本养不活人。本来就没啥进项。
别看这两口子拿不出手的模样,他俩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可精了。算出来是自己占便宜,他们就态度坚决地表示,完全支持知青点的决定。
以后,来娣就留在知青点了。
这边吵嚷声结束,看热闹的人群中又有人开始嚷嚷:“那得一碗水端平啊,她家困难,我们家就不困难了吗?我家好歹还上完了小学呢,为啥不能在知青点上工。”
一个人开口,其他人的胆子跟着肥:“就是,这事儿得公平地来。”
谁不知道现在知青点挣钱,谁又不晓得钱是好东西,有好东西,谁又不想往自家扒拉。
说个实在的,心疼孩子的人家即便不要工钱也想把孩子往知青点送。别的不说,起码不缺糖吃吧。好歹也能让孩子甜甜嘴。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大队书记都听不下去了。
要点脸行吗?这本来就是人家知青自己搞的东西。一个两个都想占知青点的便宜。有能耐,咋不自己想办法找出路?
大队书记开口训斥了大家几句。但他平常就是个和气的人,而且在钱面前,谁都想为自己争取利益。所以,社员提意见的声音并没小下去。
田蓝和陈立恒交换了个颜色,开口道:“也行,那就照着来娣的规矩来。反正得达到中学的文化程度,才能接着干下去。”
原先还吵吵嚷嚷的社员们都大喜过望,完全没想到下放知青会这么好讲话。
搞的那些家里孩子年龄不凑巧的,一个个都懊恼不已。
白吃了好大的亏。
其实他们也行嘛,技术活不会干,体力活总能干吧。
大队书记拉下脸:“够了啊,一个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现在知青点收你们的高粱壳子收玉米芯,白让你们得了钱你们还不高兴?就不该给你们好脸!也不看看才多大点的地方,你们也不怕把房子挤垮了。”
众人悻悻,想到自家得到的外快,一个个都缩下了头。
田蓝趁机发话:“其实也可以把活派给你们,但我们不是担心过年忙,家家户户没空嘛。”
社员都喊出声:“有空有空,我们都有空。”
大队书记操心,怕这两年轻人面嫩,叫人牵着鼻子走,又叮嘱一句:“你理他们!一个个惯的。啥便宜都想占,吃啥啥不够。”
陈立恒解释:“也不非得到我们知青点来上工,在家也可以做活。比方说高粱壳子和玉米芯子我们都要粉碎了才能继续加工。这粉碎的事,完全可以各家自己做,我们出加工费。”
哎呀,这可是白挣钱的买卖。
粉碎高粱壳和玉米芯坐在家里就干。谁家还没个磨盘,家家户户都是现磨的玉米面和高粱米,现在拿出来挣钱,多好的交易。
众人都欢欣鼓舞,一个劲点头表示自家没问题。
田蓝趁机定下规矩:“各家自己家有的就不说了。我们从粮站运过来的高粱壳子还有玉米芯子,过来拿货加工的话,都要按手印。拿了多少还回来多少,如果敢在里面乱加东西被发现,那这家都取消加工的资格。”
大家伙儿都点头,是这个道理。省得有人使坏,拿高粱壳子和玉米芯喂猪,然后拿草粉以次充好。
“加工费也在这里说一下,一斤一厘,到时候要是效益好,再加钱。”
众人在心里算了笔账,自家的磨盘,一天磨个100斤不成问题,那就是一块钱。等到过年,家家户户都有20来块钱的进账。
这钱真不少了,可以让大家都过个宽绰的年。
大家伙儿得偿所愿,也不围着继续看热闹了。还有人家急着赶紧回家检查自家的磨盘,省得到时候耽误了挣钱。
闹哄哄的人群散开,田蓝招呼来娣:“走吧,进屋开始学习。”
知青们往屋里走。
陈立恒则和大队书记去边上说话:“叔,我听说咱们大队有些人家穷的没裤子出门。”
大队书记脸上一热,虽然这些年都宣传越穷越光荣。可大家谁心里没数啊。哪个大队穷的话,姑娘都不愿意嫁进来。本大队的姑娘也是拼命往外面跑。
他点点头,有点不自在:“穷啊,没办法,咱这儿的土都穷,人怎么能不穷呢?”
陈立恒笑了笑,直接切入主题:“我们几个商量过,觉得这样不行。我们想了个法子,可以先借支,把棉袄棉裤给他们置办上了,后面用工钱抵。可我们没门路,买不到布也买不到棉花,所以有心无力。”
大队书记瞪大了眼睛:“他们到抵什么工?”
哦,想起来了,再穷的人家也有磨盘,不然根本没办法吃饭。
现在天冷,家家户户的磨盘也搬进屋里了,不然你磨山芋粉或者高粱米,风一吹,啥都没了。
如此一来,没裤子出门的人也能干活。
大队书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人家知青娃娃能想的这么仔细,可见是真的思考过了。
怎么解决村里的贫困问题,本来不是他们的工作。结果娃娃也干了。
他在边上叹了口气,突然生出了萧索的心思。他年纪大了,已经没用了,这些年也没给大队做啥事,是不是该退位让贤了?
他眼睛瞧着对面的知青,心中又难过。是有能干的人,可人家不是赵家沟的人啊。人家最多还在这里呆半年,人家考上大学就走了。
即便考不上,人家也要回城里了。都耽误了人家孩子这么多年,总不能把人一辈子都框在这个穷山村里吧。
大队书记摆摆手,叹了口气:“棉花和布的事,我来张罗,你们别开这个口。”
现在虽然管的松了,但私下买卖土布和棉花还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假如有人拿这事做文章,说不定就是桩麻烦。
他们还年轻,能不沾这些就坚决不要沾。
他无所谓,他都这把年纪了,就是落了他的官帽子又怎样?大队书记而已,也不算什么正经干部,都吃不上国家粮的。
陈立恒到底不是常年干基层工作的,哪里能get到大队书记这复杂的心思。听对方愿意伸手,他就高兴地道谢:“那好,叔,这事儿麻烦你了。大过年的,好歹让大家都能穿着衣服出门。”
等到大队书记走了,他回去和田蓝说话。田蓝倒想起来了:“哎呀,今天又忙又乱,我都忘了。前头是大队书记把酒厂的人硬给拉过来的,支持咱们的生意。我也没跟人道谢。”
陈立恒笑了起来:“看来真是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书记也被你策反了啊。”
田蓝笑着捶了他一下:“去,赶紧学习去。”
两人回到屋里,瞧见来娣缩着头躲在边上,都无语。
田蓝冷下脸,直接一本书丢过去:“干啥?还想吃白饭?让你学习就学习。”
来娣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他们学的我看不懂。”
田蓝头痛:“那你就不能看你懂的吗?中学课本你看不明白?你就看小学的呀。没有书,自己想办法借。路都已经指点你了,不要总指望别人把饭烧好了递到你嘴边吃。”
秀秀和英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来娣啥时候也进了屋?她们还以为她回去收拾行李了。不然住在知青点,就是有现成的床,难道还要睡光床板吗?
结果这人还真是赤条条的就这么进屋缩在边上了。
英子无语。
缩着有什么用?晚上睡觉怎么办?大冬天的,没被褥,她想冻死自己吗?
不,指望别人拿给她吧。
不知道为什么,英子知道自己应该同情来娣的,可她现在却想翻白眼。
什么都指望别人替自己出头,她自己是个死人吗?
田蓝脸拉得老长,开口催促她:“还愣着干什么?自己回家拿铺盖呀。要不你就睡地上冻死拉倒。我又不是你爹妈,我欠了你的。”
来娣哭丧着脸,耸着肩膀不敢吭声。
其他人有些于心不忍,还替她说话:“她爹妈可凶了,她回去肯定要讨打。”
“所以呢?”田蓝直接看发话的人,“要不你回家拿铺盖过来给她睡?”
说话的人脸腾的红了,讪讪地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开什么玩笑啊?谁家的铺盖不是有数的,能当这个好人。
田蓝冷笑:“所以呢?所以我欠了她的,我要想办法给她解决铺盖的问题,对不对?怎么这么大脸啊?”
她一发脾气,众人就不敢吭声。
来娣还缩在原地,把自己抱得紧紧的,似乎希望自己原地消失一样。
田蓝可没时间跟她磨叽,直接发话:“站起来,要么找大队书记,要么找妇女主任,让他们陪你回家,把你的铺盖拿过来。愣着干什么呀?要么滚蛋,要么按我的要求去做,做不到也滚蛋。”
英子虽然看不上现在的来娣,到底于心不忍,主动开口道:“走吧,跟我回去找我爹。你就不会用脑子想想吗?刚才我爹都发话了,你为什么不跟着回去拿铺盖呢?”
来娣就像个算盘珠子一样,拨一下才动一下。好在她不会反抗,好歹被英子顺利带走了。
这一趟耽误的时间有点长。
英子领人回来时,脸色十分不好看,嘴里也没有:“这是你的事,你不开口全指望别人开口算怎么回事?我告诉你,你要是这样下去,你就彻底完蛋了!”
田蓝看来娣手上抱着的被褥又破又旧还薄的要命,也不管,只招呼她将被褥放在炕上:“你自己就睡这边。”
转过头,她认真地看着来娣,“虽然我看不上你爹妈,但我承认他们有个优点,就是会为自己争取利益。好好学着点,你是个人,独立的人,17岁的大姑娘了,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别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来娣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田蓝看着真犯愁,转过身,直接塞了本《主席选集》给她:“好好看吧,看不懂就背下来,自己有空的时候就好好琢磨。别偷懒,人的脑袋瓜子是越用越勤的。琢磨明白了,你才算真正从家里出来了。”
晚上睡觉时,田蓝又跟陈立恒抱怨了一通。
真愁,看着来娣就犯愁,听到这名字就来气。
什么招弟来弟想弟念弟盼弟,弟弟弟,diss你!
陈立恒被她逗笑了,揉着她的脸道:“没事没事,有咱们田政委出手,肯定手到擒来。”
田蓝犯愁啊:“我哪里有空?我忙都忙死了,可我又不能不管。”
看着这些女孩她就心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陈立恒安慰她:“你不是让她自己看书了吗?说不定看着看着就明白了。”
他听田蓝叹了一回气,又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我琢磨着呀,熬糖这个事,其实也可以分派到各家去做。家家户户都有锅。”
熬糖这活技术难度并不高,只要小心控制住火候,问题不大。
最重要的是,糖化缸他们能放在学校里,可没那么多锅呀。转化好的糖液必须得经过熬制的过程,才能变成糖稀。
田蓝又头痛:“还是算了吧,你真分下去的话,到时候能收回来一半就不错了。”
陈立恒一想,还真是的。
没办法,人人都有私心。现成的便宜放在面前,让人不要沾,实在强人所难。
“行吧,明天我就带人挖地锅,跟社员借锅吧。”
“还是直接租吧,免得话多。”
他俩絮絮叨叨的,渐渐坠入梦乡。
明天还有那么多事,今晚可得好好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10 22:17:13~2021-11-11 23:1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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