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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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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刚刚到的流光仙长面色古怪。

他本是担心容诀情绪压抑,伤害到自家小徒弟,如今看来……

啧,倒是他心思阴暗,白担心一场?

流光仙长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容诀眼神一动,几只青鸟顿时出现,缀在了流光仙长的身后。

“疼疼疼!诶呀你们别拽了!”

流光仙长捂着头悲从中来。

他如今能化形还是依托了容诀成为怨魂的福,对方将他化作了最年迈的模样,统共也没给他留下几根头发,如今竟然又要拔掉?!

流光仙长悲愤道:“老子不就多说了几句话么!他至于么他!”

洛秋水在一旁捂着嘴笑弯了腰。

“行了。”她劝道,“人家的事,你少搀合。”

流光仙长嘀嘀咕咕:“若还是几百年前那会儿,我当然不参合,但现在……”

现在,他是生怕两败俱伤啊!

洛秋水顿了一下,也是默默叹了口气。

“顺其自然吧。”她到底不懂情爱,只能如此宽慰道。

……

桑宁宁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此时正遭受了人生的重创,她正看着容诀。

对方问完话后就没有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弯起眼微微的笑着,眼眸里似乎有春光徜徉,温柔得像是遥挂在天空中的月亮。

……若是没听见他方才的问题,桑宁宁就信了他这模样。

她微微挑起了眉梢,却学会了反问:“要让我做选择,也要同时出现两个剑穗,可大师兄从未送给我剑穗,又何来选择?”

容诀认真地听着她的话,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伸出了手。

他的掌中赫然是一枚小小的剑穗。

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只是一枚玄色的剑穗,中间镶嵌着一个白玉状的东西,桑宁宁分辨不出材质,只当是玉坠。

“只是……”

“你的生辰礼物。”容诀歪了歪头,“先前一直没机会送出。”

不等桑宁宁从掌心中将东西拿走,容诀却突然合上手,连带着她的指尖一起抓在了掌中。

对上那双透亮的眼眸,容诀微微一笑,弯起眼:“师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桑宁宁眯了眯眼,指尖在他掌中动了动:“按照先来后到的准则,我还是该用现在这个剑穗。”

什么“先来后到”,自然是桑宁宁随口说的理由。

只是她猜到了按照容诀的处事,对方应该还有后手,桑宁宁有些好奇罢了。

“师妹说得有道理。”

容诀轻笑一声,并不否认桑宁宁的话,他只是慢慢俯下身,离桑宁宁更近了一些。

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了一起,呼吸也一样。

桑宁宁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听容诀轻声道:“明日就是我的生辰,这就算做师妹给我的生辰礼物,如何?”

合理。

但是——

桑宁宁诚实道:“不用如此。”

容诀动作一顿。

铺天盖地的暴虐从心头涌起,腕上的鳞片又开始止不住的生出,瞳孔颜色在一瞬间变化,然后——

耳根处落下了一吻。

桑宁宁放下了勾着容诀的手,认真道:“即便不是师兄的生日,我也会选择师兄。”

藏在衣袖下的手掌紧握,心跳声几乎就在耳边。

虽然面上不显露,但其实桑宁宁十分紧张。

一来,对大师兄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第一次还能说是不小心,但第一次,桑宁宁自己都找不到借口。

一来……

桑宁宁很难得和人如此剖白自己。

从小经历的一切都告诉她,这样的行为无趣且无用,只会让其他人抓住自己的把柄,加以利用和嘲笑。

但这几次与容诀的见面,每一次都让桑宁宁觉得不安。

就好像只要她一不注意,大师兄就会变成另一种模样。

可是桑宁宁又实在想不出,容诀还能变成什么。

没有心跳,体温冰凉……总不见得大师兄其实是怨魂?

桑宁宁几乎要被自己奇怪的想象逗笑,她禁不住弯了弯眼睛,清冷的面容也被染上了艳色。

怎么可能呢?

桑宁宁想,哪有怨魂能像大师兄一样温柔?

容诀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落了一层阴影,遮蔽了眼中神色。

他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桑宁宁的话。

这一刻他不似神佛,却像是在聆听审判的信徒。

“……就像是今日。”

桑宁宁终于组织好语言,慢慢地开口:“可不是谁拦在我面前,我都会想要去给对方遮雨的。”

“还有师兄的法相。”桑宁宁摩挲了一下容诀腕上的鳞片,用指尖勾勒着边缘,“虽然我对蛇没有什么太多的偏好,但若是出现在师兄身上,那我就很喜欢。”

譬如现在。

她看着那些小小的蛇鳞,都觉得漂亮极了。

桑宁宁认真的叮嘱:“所以,师兄以后,千万不要再去剥掉它了。”

少女清澈又缓慢的话语如一场细雨,于是容诀心头那场从鬼哭林中就燃起的不灭的烈火,在这一刻,终于被扑灭。

桑宁宁说完这些,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心跳快得不同以往,耳根处也有些发烫。

桑宁宁别开眼,抬手就想要推开容诀离开,却不料一下被容诀抓住了手。

桑宁宁一怔:“大师兄?”

剩下的话全被止住。

耳畔处传来了轻轻一笑,只见面前眉眼如画的青年垂下,捧起了桑宁宁的脸,在她的眉心处落下了一吻。

他的唇同样冰凉却又柔软,这样轻轻的一吻,如夜晚中挂在天边的月色,缥缈得让人抓不住,但又确确实实落在

了她的身上。

心跳声在耳旁彻响,桑宁宁几乎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停止流动。

在这一刻,桑宁宁的思绪漫无天际,甚至在想,大师兄没有心跳,所以这心跳,一定是她的。

……她的心跳还可以跳的这么快么?

桑宁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她到了练剑场后,就开始练剑。

从日出到日落,又从日落在日出。

就把整个练剑场折腾得如怨魂过境般萧条。

钱芝兰本是路过,都忍不住倒退几步,赞叹道:“桑师妹,你方才那招可是剑谱上的‘月鸣无生’?当真是朗照大地又缥缈无形,分明你的动作看起来也不快,但我一点都抓不到那剑锋。果然,出关后,你的剑法更上一层啊!()”

桑宁宁收起剑背在身后,看向钱芝兰:多谢师姐夸奖。可惜这一招的反势,我至此还是没领悟。?[”

说着这话,桑宁宁的神情不禁透出了几分郁闷来。

自从离开青龙峰后,她觉得身体上都松快许多,无论是运剑还是修炼心法,都无比顺畅,如今稳扎稳打,几乎快要到了金丹中后期。

用流光仙长的话来说,是“远离了偷你气运之人,气运自然该回来了”。

她被桑云惜用奇怪的法子压了多年,如今一朝气运归来,自然做什么都顺。

只是饶是如此,这《无名剑谱》上的四招,依旧让桑宁宁觉得有几份挫败。

然而她这么想,别人却不是。

钱芝兰张大了嘴,嗓音都有几分颤抖:“所以,师妹你的意思是,那《无名剑谱》上的‘风花雪月’前四招,你都领悟了?”

桑宁宁:“是……?”

她看着钱芝兰的神情,有一瞬间几乎想要改口。

钱芝兰目瞪口呆的看了桑宁宁许久,无比羡慕道:“我要是有师妹你这样的天赋——”

桑宁宁绷着脸,任由钱芝兰打量,神情中有些不可察觉的紧张。

她很怕钱师姐因此疏远她,又或是因此而不喜欢她。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许多次……

“——那我不就可以练一日休一日?不,是练一日休五日!”

钱芝兰脑子转得飞快,口中喃喃道,“即便是这样,我也能跟得上符师兄的速度,他根本找不到我的错处!”

桑宁宁:“……”

她松了口气,唇角向上翘起:“那不行。我都在这里练了一日了,正好有些乏了。钱师姐来得正好,不如来此陪我练练?”

钱芝兰:“?!”

钱芝兰神情惊恐并大声嚷嚷:“桑师妹!你不能恩将仇报!”

她这嗓音惊起了周围不少弟子,就连符执清也闻询而来。

“钱师妹,桑师妹。”

他先是定住了钱芝兰的身体,免得她又不知道跑去哪里走神,对着桑宁宁点了点头:“听闻桑师妹择道了?”

桑宁宁知他要问什么,点了点头,答道

():“我选了众生道,师父已经知晓,重新给了梳理了经脉,也把心法给了我。”

符执清微微一愣,就连钱芝兰都停住了挥舞着想要解开束缚的手臂。

——众生之道,在于守卫,更在于怜惜众生。

这是个最直白简单,且最见不得阴诡邪祟的道。

倒也十分符合桑宁宁的脾性。

不过既然是这个路子……

符执清了然:“看来师妹不日就要下山游历了?”

桑宁宁颔首,钱芝兰却想起一事,她还是没有解开符执清给她的灵力束缚,只能一蹦一蹦的跳到了桑宁宁身边,探出头。

“诶?那宁宁你岂不是要错过宗门大比了?这倒是有些可惜。”

钱芝兰还指望宁师妹在大比时一剑惊人,直接吓死青龙峰上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呢!

桑宁宁:“我与师父说过此事了,他建议我暂时不要参加大比,先回一次桑家,堪破心结。”

既然是流光仙长所言,符执清和钱芝兰自然不会阻拦,他们对视一眼,旋即各自点了下头。

钱芝兰更是拍着胸脯保证:“既然如此,师妹你且去吧!你放心,司命峰还有我们呢!”

符执清也道:“师妹放心。”

景夜扬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大大咧咧道:“可不是嘛!倘若宁宁姐你在外又解决了什么怨魂之类的,也是我们宗门大比的加分项,说不定倒是阴差阳错能为我们司命峰加上许多分呢!”

自从来到司命峰后,景夜扬精神放松,越发放飞自我,不再如在青龙峰上那样端着富家少爷的脾气,反而和底下那群弟子打成了一片。

万幸,有个符执清压着他。

此刻话音未落,就被钱芝兰狠狠拍了下背。

符执清更是板着脸:“不要胡言。”

景夜扬反应过来,瞬间规规矩矩:“是我胡乱瞎扯的,宁宁姐你别听我瞎说。”

钱芝兰更是叮嘱:“别理他,出门在外,你多注意安全才是真的。”

桑宁宁明白他们,挨个应下:“我明白,你们参加宗门大比,也要小心。”

……

流光仙长站在亭中,远远看着几人交流,止不住皱起眉头,心中困惑极了。

明明昨日自己撩一眼时,小徒弟的心情还不错,和容诀相处的极好,怎么半夜就去练剑了?还一练就练了一整日,甚至没让容诀跟着?

“宁宁那丫头是怎么了?”

流光仙长在容诀面前坐下,看着面前这个正在围炉煮茶的友人,随手拿起了一个果子。

“先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呸呸呸!”

流光仙长被酸得一张老脸皱在一起,好不容易吐出来后,指着容诀悲愤道:“你是不是嫉妒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所以每日都要找机会来坑害我一下?!”

容诀看了眼那小红瓷瓦罐中的糖浆,撩起眼皮,轻笑道:“是你自己拿的,与我无关。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流光仙长重新坐下,看了眼容诀的神情,联系起桑宁宁的表现,心头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你把阿萝的事情告诉她了?可是她吓着了?”

容诀收起炉子,重新燃起茶,平静一笑:“告诉了,但她并不害怕,只是气愤。”

好孩子。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流光仙长刚扬起一个笑,又迅速拉平了唇角。

不是这个,还能是因为什么?

倘若是桑宁宁不理容诀,那此刻绝不会是容诀如此悠闲的坐在这里。但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容诀这样——

“她和你说了什么?”

想起昨日择道时,阿萝和桑宁宁的问答,流光仙长脸色又黑了下来,怎么看身边这位昔日旧友怎么不顺眼。

容诀淡淡道:“没说什么。”

流光仙长也不知信没信,他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容诀,拿起面前的茶壶,为容诀倒了杯茶:“没有就好。你到底是比她年长许多,她年纪小些不知轻重,你总该有些分寸。”

容诀瞥了流光仙长一眼,嘴角向上挑起,神情莫名。

他接过新茶,唇边噙着笑,语气平静道:“我该有什么分寸?”

流光仙长:“?”

他一口老血梗在心头,差点没被容诀这句话气个倒仰。

明明原先最是理智清醒的一个人,哪怕变了怨魂都没有糊涂过,只一心一意地盯着容家报仇,怎么偏偏在这事上偏执起来?

流光仙长道:“你是怨魂重新临世,她是人,你们两个——好,我就算不提这些,但是容诀,我还是那句话‘喜欢’与‘占有’,你分得清么?”

容诀抿了口茶,他喝不出茶的滋味,但也觉得这茶似乎有些苦。

他咳嗽了一下,继而微微一笑:“这重要么?”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流光仙长不寒而栗。

他心知肚明,此刻容诀愿意愿意坐下与他交流,只是他还想维持着“容诀”这个身份而已。

他早已不是几百年前的容清珩了。

撕开外面这层温柔清雅的表象,面前这位的内里,有着世间最偏执可怕的欲望,最病态扭曲的执着。

从先前容家传来又有一位家主被剥皮抽骨就可以知道,这位下手时,绝不会手软。

怨魂,天生就有着摧毁的特性。

流光仙长换了一个话题:“容守言被剥皮抽骨,一家子都被活活焚烧一事,是你做的么?”

容诀淡淡应了一声:“是。”

“你这样行事,哪怕再多掩盖,要不了多久,幕后之人也该知晓了。”

容诀放下茶杯,杯底敲击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语气温和:“那便让他知晓。”

他又不惧,最多是提前结束棋局。

流光仙长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抬起头,掰了一半果子扔进嘴里,含糊不清道:“那届时你心愿达成,桑宁宁又该怎么办呢?”

容诀再次咳嗽了几声,垂眸不语。

流光仙长望向了对面垂眸整理着手腕的青年,眼神终是透出了几分关切和心疼。

无论如何,面前这位,都曾是他最欣赏的后背与友人,有着最温柔的性格。

曾经的容诀,修得也是众生道啊。

流光仙长无声的叹了口气,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身上的怨气,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旁人或许不知,但流光仙长却能清晰地感受到。

自从入了司命峰,容诀身上的怨气,越来越淡了。

若是对人而言,这自然是个好事。

可是容诀是怨魂啊!一个怨魂倘若没有了怨气,岂不是就要消散于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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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也喜欢屋外,刚刚到的流光仙长面色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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